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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明燕“被打工”

    唐豆豆收到阳山中学的邀请,在午饭过后,等待那尽情欢腾三个小时的暴雨过去,他才不情愿地坐着拐子李叔叔的三轮车,摇摇晃晃地来到了自己求学两年的母校。

    并不是他对自己的母校没有感情,实在是不愿意登台当猴表演。之所以还愿意来,一是想给陈老师带一份礼物,是何老师捎带来的;二是自己也想知道明燕考得如何;三是给为升学初三而补课的肥燕、高玮、李鸿鹄同学送温暖。

    “吱嘎”一声,车子在铁门前刹住脚。唐豆豆从车上跳下来,一路颠簸得他都快散架了,要不是路上泥泞,其实骑车比坐这个三轮车要舒服得多!

    “李叔叔,那您一个人慢点回去哈?”走到车前,唐豆豆低头对车里的拐子李叔叔说道,并从背包里拿出了十元钱递过去。

    “好哒,好哒。但是……我走了……你怎么回去啊?”

    “陈老师说会送我回去,您放心哈!”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走了哈。”拐子李叔调转车头,摇摇摆摆地向蜿蜒的山路顺滑下去,拐个弯不见了。

    “帅仔,你回来了?”听到动静的门卫缺牙大叔一脸欣喜地开了门跑出来。

    “叔,是哦,我回来了!”唐豆豆笑盈盈地说道。

    “唐豆豆——唐豆豆——”二楼窗户有声音传来——扯着嗓门喊破喉咙的声音!

    “李鸿鹄?”

    “赶紧来班上啊,等会要集合,听说要听你演讲——啧啧啧……快到班里先讲一讲!”李鸿鹄探着头伸长脖子喊话。很快窗口挤满了好奇的同学。李鸿鹄身旁的肥燕一脸嫌弃地把他推开,自己钻出头来:“唐豆豆——散会后,老地方见!”

    唐豆豆点点头,也拉开嗓子回话:“好哒!”肥燕心满意足地把再要挤出头来的李鸿鹄给塞了回去,原来是班长高玮领着任务进了教室,招呼大家坐好……

    唐豆豆和门卫叔叔挥手后,就径直去了陈老师他们办公室。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头热闹极了。几位老师早听到了李鸿鹄他们的吼叫,知道唐豆豆来了,就只等着他进来办公室好好聊上几句。

    “咱们学校的神话来了!”唐豆豆初二班的语文老师笑得灿烂,走过来拍了拍唐豆豆肩膀,“你陈老师等会就过来,你数学老师去摆场面了,我先去组织一下班级同学,等会操场见。”

    “好哒,老师!”唐豆豆羞赧地点点头,躬了躬身子。

    “来来来,小神童,早就想成为你的老师。唉,幸亏没机会教你,不然就我哪点知识还误了你嘞。哈哈……”经常和唐豆豆初二一班竞争的二班班主任——袁大头老师,说完就笑成了弥勒佛。

    正在唐豆豆不知道如何回话的时候,陈老师爽朗地笑着走了进来,打趣道:“袁老师,就您这二十五年的教龄,都是活化石一般的知识库了,教唐豆豆那还不是小菜一碟?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哈!”

    “哈哈……哈哈……还是陈老师会说话,是我不会说话,是我不会说话!”袁大头老师站起身,拍了拍陈老师的肩膀,把位置让还给了陈老师。

    “你呀,最是得理不饶人,赶紧去你班上组织组织吧,等会校长要发话了!”

    “好,好,好,给你们师生腾地儿唠嗑唠嗑。我们多余的,走吧!”袁大头老师对其他两位老师使了使眼神,打趣地走出了办公室。瞬间,偌大的办公室就剩下唐豆豆和陈老师。

    “我是真没想到啊,你竟然考得这么好!”陈老师给唐豆豆扯来一把椅子,让唐豆豆坐下来。自己也啪嗒一屁股瘫坐下来,看着是累坏了。

    “呵呵,我自己也没想到。”唐豆豆把背包放在腿上,缓缓地坐下,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憨厚地笑了笑。

    “你没想到?——我的天呐,几乎都是满分啊!算了,没想到就没想到吧,不过你和明燕是一个考场吧?她平时总是班里数一数二的成绩,好几个同学都进了重点高中,她怎么就没考进重点呢!唉——”一声长长的叹息,撞进了唐豆豆的胸膛。

    “不会吧?她除了语文出了点意外,其他科目都还可以啊!不至于进不了重点高中的,我和她核对过答案,她绝对可以考进的!”

    “真的?”陈老师瞪大眼睛,“核对过?”

    “是啊,我们还估算了一下分数,有可能超过重点分数线三四十分,还是按照她语文丢掉作文分的基础上预估的!”唐豆豆慎重地说道。

    “是吗?昨天我想叫明燕过来学校好好了解,可是她爸说已经把她送去深圳打工,我是……唉……”

    唐豆豆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送去打工?”唐豆豆能想象到明燕心如死灰的样子。本应该受到安慰、呵护的年纪,却被家人这么冷酷无情地送去打工!这是怎样的父亲,怎样的家庭?肥燕是如何想的?明燕又会怎么想?又该怎么面对生活?

    “是啊,我还找了肥燕同学问了具体情况。可是肥燕说她爸爸说什么分数那么低,没有录取通知书就别想读书了!硬不管明燕的哭泣和祈求,当天就把她塞给同乡带去了大城市打工——唉!我是连明燕的联系方式都没有!”陈老师的沉痛地说道,面露苦涩。

    “老师,有没有可能成绩单出错了?或者是——她爸爸根本没有告诉明燕真实的情况?”唐豆豆小心翼翼地问道。

    “成绩这两天我们也会核实!本来应该昨天成绩一出来,我们就去查询的。可事儿太多了,想着晚个一两天没事,万万没想到明燕爸爸昨天午饭过后,就把她送出门去了!我们都来不及反应!”

    沉默了一分钟,空荡的办公室被窗外的知了声刺探着,一浪接一浪,叫人心烦意乱。

    “先不说了,等会你说点激励的话给下一届——呃,你的……同学,鼓励鼓励,他们都期望看到你呢!”说到这,陈老师才神情好转,苦涩的眸子微微转晴。明燕是他得意门生,也是他分外照顾的学生。没想到……

    “好。对了老师,何北道老师托我给您带了礼物和书信。”说着,唐豆豆低头掏着腿上的书包,很快一个方盒子递到了陈老师手中。

    “是吗?这家伙还给我捎来礼物?我看看!”正当他要拆开的时候,唐豆豆突兀地压住了盒子,一脸意味不明地说道:“陈老师让你一个人的时候再拆了看。”

    “啥?”

    “就是独自看!”唐豆豆以为陈老师没听清,简约明了地说道。陈老师却像触碰到鬼手一样,腾的一下,把盒子往身下的柜子里丢进去,啪嗒关上,还压住胸口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看得唐豆豆目瞪口呆,内心好奇不已!

    “行了行了,我们准备去操场吧,想来校长还要采访你呢!”陈老师站起身来,推着唐豆豆就往教室外走去。

    操场还是湿漉漉的,成群结队的小麻雀忽上忽下地飞舞,在水洼里走两步又跳飞一段,埋头啄食几下,又忽闪着翅膀自在地飞出个优美的弧度……

    “对,横幅挂在那儿!”喇叭忽然大声地嚷嚷着,惊得麻雀扑棱棱飞向了天边金灿灿的云海。风从唐豆豆耳郭飞过,也飞向那彩色渲染的天际。层峦叠嶂的松柏山坡间,一道七彩的虹桥横跨其上,让人不禁生出绮丽的幻想——

    很快,两个暑期加班的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秩序井然地下了楼,走去零星倒映着云彩的操场……

    以后,我就不能在这儿读书了,我已经是一名高中生了!唐豆豆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