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起来。
宋珏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纪以棠柔顺的长发,开口道:“我和薄总说起来是有缘分的。”
“当年我和你,还有池欢都是一所大学的同学,虽然专业不同,但还是经常听到薄总的大名。”
宋珏没个正形地半躺在真皮沙发上,眼睛里半是回忆半是调侃。
薄聿臣没有说话,他便继续说,“我记得……你还是薄家藏得很好的私生子,现如今大张旗鼓地回国,是打算把薄氏交到你手里了?”
池欢拿着酒瓶的手一紧,呼吸几乎停滞。
宋珏这个疯狗,果然见到谁都会咬上一口!
薄聿臣是薄家私生子的事情没有摆在明面上,宋珏直接说出来,明显没有给薄聿臣面子。
“比不上宋总年轻有为,已经接管了宋氏。不过,看宋氏整体的收益比先前下滑了不少,宋总想好开董事会时的说辞了吗?”
薄聿臣看上去一点都没有被宋珏的话激怒。
还能面无表情地说出宋珏的痛处。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游刃有余了?
池欢瞥了眼他的侧颜,隐匿在阴影交接处,分明的脸部线条,更让人难以捉摸他在想什么。
“你!”
宋珏过惯了顺风顺水被人捧着的日子,从来没有人敢当面驳了他的面子。
“薄总出现在这里,不会是为了阿珏的未婚妻吧?”
躺在宋珏胸口的纪以棠懒洋洋地说道。
大家的视线一下子全都集中在了薄聿臣和池欢身上。
刚才宋珏说他们都是一个学校的,而且当年薄聿臣出国的时候,正好和池欢和宋珏订婚的时间是重合的,说不定……
在场的每个人都脑补着。
薄聿臣的视线投向纪以棠,“我以为你是不知道宋珏有未婚妻的。”
不知道宋珏有未婚妻,所以这样贴在他身上。
暗暗的嘲讽让纪以棠的眉头蹙起,“阿珏,他说我!”
“薄聿臣,你什么意思?”
宋珏身体往前倾,双眼紧盯着薄聿臣。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
“池欢,过来。”
又被喊到的池欢指尖泛冷,垂眸乖顺地走到了宋珏身边。
她不敢抬头,不敢去看薄聿臣的神情。
“宋总。”
“刚才给你的惩罚,你还没有完成呢,是不是以为我忘记了?”
“……不是。”
池欢拿过酒杯,刺激的酒精味道光是闻一下,她就想打喷嚏。
没一会儿时间,池欢的眼眶就变得红红的,湿润的。
“嗤,还会装可怜,可真是个心机女。”
纪以棠讥讽道,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啊,永远是我的替代品~”
“喝了!”
池欢不经意看了宋珏一眼,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但是眼里没有半点温度,她很快垂下视线。
还是闭着眼睛一口气喝下去吧!
池欢举起酒杯,正要这么做时——
一只手毫无预兆地夺走了她手里的酒杯,接着狠狠摔在了一旁。
四溅的酒水,玻璃碎裂的声音,以及众人的惊呼。
这些池欢都听不见,她感觉到手腕上那只手的力量和热度。
薄聿臣在她的身边,居高临下看向宋珏,“宋总,她,我带走了。”
拒绝的话语池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薄聿臣拉走了。
身后是宋珏的咒骂声和纪以棠安抚的声音。
但是池欢难得生出了一次反骨。
这一次,往前看,不再往后看。
前面,是薄聿臣宽阔结实的身形,好像能为她抵挡住一切。
幽暗狭长的走廊上回荡着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池欢大脑一片空白,任由薄聿臣拉着自己的手腕。
吱呀。
下一秒,她被拉入了一间无人的黑暗中的包间。
“薄……”
池欢正想说话,瞬间被夺去了呼吸。
他未发一言,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唇。
比白日醉酒的吻更令池欢震惊的是薄聿臣此刻是清醒的状态。
他的一只手扣在她的后脑勺,没有让池欢躲避的可能性。
渐而加深这个吻,唇舌之间的交缠不分彼此,似急促的雨点打湿了池欢干涸的心间。
黑暗提升了其他感官的敏感度,而薄聿臣早就清楚她的弱点在哪里,唇舌辗转间,和她都是无比的契合。
池欢闭上眼,眼角不堪承受的泪珠缓缓滑落,滴入羊毛毯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这个吻。
两人都有些失控。
分开时,要不是薄聿臣扶着池欢的腰,她怕是会直接跌落在地上。
理智回归,池欢那些胡思乱想冷却。
她要面对的,向来都是冰冷的现实。
不能。
绝对不可以把薄聿臣牵扯进来!
“池欢,宋珏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离开他,好吗?”
薄聿臣的手轻捧着池欢的脸,似捧着珍贵的珠宝。
池欢抬起头,眼睛漂亮得像是雨后洗过的澄澈的天空,她提起唇角,“聿臣,不要再为我做这么多了,不值得。”
“你终于肯叫我名字了吗?”
薄聿臣下意识忽略了池欢后面的话。
池欢摇摇头,“这些年发生了很多,我们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们,各自珍重不好吗?”
薄聿臣修长的指节松了松的领结,额前有碎发掉落,这样的他看上去多了几分痞气,
“池欢,如果我见到的是你和宋珏恩爱的画面,说不定我会独自一人安静地退出。
但,是事实呢?
事实是,宋珏让你穿成这个样子来参加我的接风宴。
又去和纪以棠,甚至更多的女人纠缠不清……
你是这样美好的人,我不想你继续糟糕地生活下去!”
“聿臣,不,薄总。”
池欢似乎又穿上了她的铠甲,披上坚硬的外壳后别人再不能窥视她的内心。
“当年我说的很清楚了,我是小人,是俗人。
喜欢权和钱,和宋珏在一起,能得到很多我没有拥有的东西。
可是这些不是你能给我的,薄总,所以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说完这些话后,池欢胸口的位置传来钝痛。
原来言不由衷,也是件折磨人的事。
池欢在心底苦笑。
走吧。
薄聿臣。
和当年一样。
等了许久,池欢都没有等到薄聿臣因为她的话生气离开的关门声。
“不,池欢。”
薄聿臣语气笃定,
“这一次,我只为了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