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呢，”
顾老还是免不了俗，说道，“女儿家总归是要嫁人的，只是这夫婿，自然不能随随便便。”
女儿家总归是要嫁人吗？
可她却不是认为了，她只想父母安在，姜家一生平安无虞。
而她，或可扶摇直上青云，或可逍遥惬意生活，但绝不能是攀附男子活着，一辈子只做一个笼中鸟。
姜菀不予与顾老争论，便嗔怪着转了话题，“师父怎的一回来就说这事？难道你此次来，就只是为了与我说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吗？”
“自然不是！”顾老肃起了面容，“我此番来此，自然也是为了见你。
只是，我在这儿待不了多久。”
顾老叹了一口气，脸上浮起一丝忧色。
“师父可是有什么烦忧的事情？”
顾老捋着胡须，眉头蹙了起来，“没错，我此番下来，还为了一人。”
“何人？”
“便是此前信中与你说的那人。”
“是那病秧子？”
顾老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的情况不容乐观，若是再不想办法治他的病，只怕他命不久矣。”
顾老说的人，她是知道些的。
这些年来，她与顾老时常通信，他在心中最常提及的便是这人。
依着信中所言，那人与她相似，却又不相似。
他自小体弱多病，后在她离开伯索山时，那人也进了伯索山向顾老求医。
只是，顾老尝试了多种法子，也只能让他苟活着。
这么多年来，顾老一直不愿下山，没想到这次下山，为的竟然是那病秧子?
姜菀宽慰，“师父，车到山前必有路。师父的医术如此好，只要您想，怎会有解决不了的法子。
眼下，还请师父就留在姜府，好让徒儿可以跟你讨教一番医术。”
“哈哈哈哈，“顾老朗声笑了起来，“也好，晚点我便看看你这些年长进了没有。”
……
夏日燥热。
午间吃饭时，下人还备了冰镇的水果上来。
酒足饭饱，顾老心满意足的同姜菀去了潇湘苑。
院中的那药架上，晒满了各种药草。
姜菀跟着他的那几年，凭借着她过目不忘的本事，倒是看了顾老不少的医术。
理论上的医术顾老并不问她，姜菀擅长制药，他便来看看她的制药本事。
而这桌上的，有些是毒药，有些是救命药。
姜菀将大瓶小瓶摆放整齐，等着顾老检查。
顾老负手而立，挑选了一会儿，从左边开始挑起。他拿起放在鼻尖仔细闻了闻，末，他掏出一粒就要放进嘴里。
姜菀连忙出手阻止。
“师父，可要当心挑到了毒药。”
顾老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你以为你师父这老毒物的名号是白叫的吗？就凭你这小丫头，难道还想撂倒你师傅不成?”
姜菀扬起了眉头，“师父，我六岁那年就已经快把您书架上的医术看的差不多了，虽然我这制毒的本事不如您，可也不代表我差啊。”
“那我更要看看你这毒药要怎么撂倒我了。”
说着，他倒出了一粒药，直接塞进了嘴巴里，姜菀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她紧张的盯着顾老。
而顾老嚼着毒药，还细细品味着，看模样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在吃一颗毒药。
毒药吞进肚中，顾老静待着毒药的发作。
姜菀面色紧张，已经率先拿出了解药出来，“师父，解药。”
顾老并未马上接住姜菀的药，而是蹙眉深思。
“周身好似被万虫弑咬，颇有些……”顾老说着，不自觉的抬起手，用力的挠了挠身体。
可挠完之后，依旧感觉不得劲。那痛苦的感觉像是游离在皮肤之外，单单用手挠并不能解决自己的痛苦。
“嘶……”他倒抽了一口冷气，看向姜菀，慢慢说道，“是金蝉蛊毒，由金蝉粉末制成，无色无味。只是……”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这药要霸道许多，来的快，也痛苦的多。”
姜菀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师父知晓便好，快将解药吃了。”
顾老不再迟疑，忙接过姜菀手中的解药拿过来吃进了肚子。
解药吃下后，方才的那种不适感，很快的就有所缓解。
末，他望着桌上的药心中惊叹。
当年姜菀上山时是四岁，下山的时候也只有八岁的年纪。虽说她表现出了惊人的过目不忘的本领，但面对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娃，顾老也未曾想过姜菀在这方面会有怎样的天赋。
后来，两人也仅仅是依靠书信联系，姜菀时常提及自己的学医之路，而他当时也只在书信中提点。
可姜菀，表现出了惊人的学医天赋。
顾老不禁勾起了唇角。
“很好，你倒是没让为师失望。”
姜菀轻笑一声，又拿起了桌上的一瓶药，“那师父是否还要继续查验下去?”
顾老笑着拿走她手上的药，放在鼻尖闻了闻，眼睛蓦然一亮，“味道纯正，上好的补元丹，正是我需要的。好徒儿，你这瓶药，便送给为师吧。”
说完，也不等姜菀回答，顾老就顾自将药收到了怀中。
“师父需要我自然双手奉上，等回头时候，我再给师父送些好东西。”
顾老却摇了摇头，“旁的不需要，我最近捉襟见肘，总是寻不到一些上好的药材。眼下看来，你这正好是能够拿到的。好徒儿，你若是得空，就帮我多弄这些药出来。”
姜菀微顿，“这药乃是常年卧床之人才需要，师父难道是要给之前说起的那个人?”
顾老点头，“没错，便是他。那人身子特殊，最是需要你手中的补元丹。好徒儿，师父此番，当真是只能拜托你了。”
顾老还从未如此，不消细想，姜菀便知那人在顾老的心中也甚是重要。
“能让您如此在意的，倒让我好奇他是谁了。”
“若得了机会，我定为你们二人引见。”
姜菀轻笑，“也好，只是不知，师父需要多少补元丹?”
“这……”顾老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他需得长年吃这补元丹。”
长年?
姜菀眉头挑了一下，顿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补元丹需要数十种昂贵的药材制作而成，若是他需要大量，那自己岂不是要花大量的银钱为其制药?
姜菀想要问顾老是否有药钱，却在想起他说自己现在捉襟见肘时，硬生生的把话憋了回去。
若是得了药钱，师父怎会捉襟见肘。
那人如此穷困，师父这不是……妥妥的大冤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