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阳光落在他神采奕奕的脸上，显得熠熠生辉。
她正值十六，少女怀春，见到一个少年将军单膝跪在自己面前，想要求娶自己的时候，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耀眼夺目。
周遭的一切声音，她已然听的不真切，眼中只剩下他一人。
那些人，或有羡慕，或有嫉妒，这些落在她眼中，都是陌尘给予她的独宠。
她接过他手中的那把剑，脸上洋溢着少女的幸福。
“陌尘，你若要娶我，便……只有我一人了。”
“当然，我陌尘对天发誓，此生只有阿菀一人，绝不纳妾，若有违此誓言，就让我……”
姜菀蓦的抬起手来，遮了他的嘴巴。
“我信你，莫要发此毒誓。”
她将心交付，从此，眼中便只有他一人，哪怕父亲说，陌尘多可疑，不可尽信，但她还是我行我素，并未将父亲的告诫放在心上。
……
姜菀的眸色逐渐冰冷。
面前的陌尘，已然取下了腰间的佩剑。他还如那时候的他，眸中柔情似水，满眼皆是深情。
然，她已非前世的她。
“姜姑娘。”他将佩剑高高举起，“我心悦你，我愿……”
忽而，一抹鲜艳的红色在眼前拂过，那被虞澄握着的手被人抽去，她惊愣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她的身子就被一个力道拉了过去。紧接着，身子便撞入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她抬起眼皮，只见陌尘一袭红衣，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阿菀，好久不见。”
他勾起唇角，笑容好似一道春风，直达她的心里，吹起时，泛起了淡淡涟漪。
少女悸动，心跳怦然跳起。
就在方才，她都已经做好的准备，不欲再与他有任何的牵扯。
若是他能以慕国师的身份平安归来，那她就守好己心，为他寻一个更好的大夫，而她，则是彻底消失在他的面前。
是了，男女情爱，于她而言，本就该如此。
有了，坦然接受，若是没有，她一个人也能活的精彩。
可这会，见他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她莫名的，觉得心安。
慕流年抬眼，看向了那跪在身前的陌尘，淡淡笑着，“陌将军是吗？”
陌尘站起身子，那温柔肆意的眼眸，陡然变得冰冷。
而一直刻意挂在嘴角的笑颜，此刻也变得有些僵硬。
“陌将军乃有功之臣，眼下也带着军功归来，这突然跪在阿菀面前，是会把她吓到的。”
似是要宣誓自己的主权一般，他将姜菀的身子又往自己的身前拉了拉，那宽厚的掌心，也随之落在了姜菀的腰间。
陌尘自然也注意到了慕流年的这一举动，他眸光从他手间流转，再看向慕流年时，眼中带了一丝敌意。
“听闻慕国师此前造沧州时不慎落入了悬崖中，我以为慕国师……”他话微微一顿，讥讽道，“慕国师还真是吉人自有天相，竟是……安然归来了。”
“自然，此番远行，阿菀亲自赠我平安符，我若是不回来，便是愧对她这一番好意了。
所以，即便是死人堆里爬着，我也要爬回这京都城内。再与皇上细细陈情这沧州一事，可不能让皇上受了小人蒙蔽。”
话音落下，身后的人顿然窃窃私语，说的，大抵是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
虽然一些事情并未公之于众，但他们早些时候就听闻，慕国师恐有叛国之嫌，此番陌将军得胜归朝，也是要带着证据来，势要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慕家，连根拔起。
然，慕国师现在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若有叛国之嫌，会如此的明目张胆吗？
再看陌尘，也只是冷然盯着面前的慕流年，似乎没有要叫人将他拿下的意思。
难道，此前的消息，都只是流言?
他们这些人不敢大声言语，故而也只能在心里猜测着。
风菏挪着身子靠近了虞澄，在她耳边小声问道，“虞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慕国师死了吗？”
虞澄张着嘴巴，咽了一下口水。她怔怔的回头看了一眼风菏，似乎才回过神来。
“我也不知，大抵，这便是主角光环的强大之处吧？”
风菏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词，不禁好奇的问，“主角光环，这是何意?”
虞澄盯着慕流年，呵呵干笑了两声，然后低下头来，说道，“看过话本吗？里面的男主都是不死之身，不管遇到多大的危险，总是能化险为夷。诺，”她朝着慕流年努了努嘴，“就像他现在这样，传闻都掉到悬崖了，可你看，这人现在好端端的出现在了这儿。”
说着，她又转眸看了姜菀一眼，忍不住“啧啧”了两声，她现在越来越能够确定，慕流年就是姜菀的真命天子。
“果然是男女主角，现在，这是上演抢妻戏码了。”
“啊？”风菏听的糊涂，“抢妻，抢哪个妻?”
虞澄不语，风菏便又自己看了过去。这一瞧，便见到慕流年的手掌切切实实的落在了姜菀腰上。
看这情景，姜姐姐似乎也不排斥。
一瞬间，风菏悟了。
“我竟不知，慕国师喜欢姜姐姐……”
她也算是和姜菀来往密切，此前也听了一些关于慕流年和姜菀的一些传闻，但那时候，她只觉得外人故意编排姜菀，想要趁机毁了一个未出阁姑娘的清誉。
但风菏现在才知，她想的有些少了。
再回想此前传来慕流年死讯时，姜菀就一直心不在焉，惶惶不得终日。如此也都能一一对上，想的明白了。
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多，陌尘与慕流年之间虽再未说话，可两人之间，早已经是暗潮涌动，彼此敌视了。
忽而，陌尘嗤笑了一声，说道，“慕国师既然平安归来，何不随我一同入宫，我们一起面见皇上，如何?”
“自然。”他淡淡笑着，手从姜菀的腰间离开，回眸看她，“等我回来。”
姜菀自知，自己这个时候，该是什么都不要说，与他保持好距离，便是最好的选择。
然，也不知怎的，在对上他的眼睛时，她情不自禁的说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