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请旨赐婚?!
陌尘猛的回头看去,双目之中,露着一丝错愕。
他得胜归来,本想着在今日以军功求取姜菀,不曾想,在字帖一事上,自己失了机会。
他思虑着,若是再缓些日子,立下功劳,想要再次请旨赐婚的话,就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慕流年会在他之前请旨赐婚,而且,同样是那姜菀?
他沉着脸,复又垂下脸来。那藏于袖中的手,此刻在渐渐收紧。
他在众人面前,欲要将姜菀强行拉入自己这头时,是他慕流年出现阻拦了这事。现在,亦是他慕流年在他之前开口请旨赐婚。
今日这事,他记下了!
大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皇上眸光落于慕流年身上,嘴角咧起,笑的极为古怪。
良久,当慕流年的双腿都有些酸麻时,方才听他说道,“慕国师,果真是倾心于那姜丞相的女儿啊。
朕见过她,此前你要出行沧州时,她还亲自来送过你,是吧?”
“是。”
皇上转身,来到书案前,缓缓坐了下来。他将手落在桌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扣着。
“那姜丞相之女,确实是生的不错。与慕国师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天偶佳成。
从前慕国师都未曾向朕开过什么口,而今既然是说了,那今日必然是要全了慕国师的心愿才是。
明日,朕定会下旨,亲自为慕国师促成这门亲事。”
“谢皇上。”
“慕国师请起吧,莫要再跪着了。”他开口让慕流年起了身,却没有让一旁的陌尘起身。
从始至终,宛若是完全把他当做了透明人一般。
……
从宫门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葛远在马车旁迎着慕流年走出宫门时,下意识的往他的身后望了望。见随着他一同入宫门的陌尘并没有跟着一同出来,不禁有些好奇。
“主子,那陌将军呢?”
“皇上将他单独留下了。”说着,他便钻入了马车里。
“葛远,送我去一趟姜家。”
“是。”葛远没有多问,跳上马车后,便架起了马车,向姜府而去。
夜色渐浓,车内有些昏暗,只有那月光透着帘缝倾泻而入,带来了那么一点微弱的光亮。
慕流年闭上眼眸,想起了两日前的事情。
他再次一脚踏入鬼门关,好不容易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然是两日后的事情。
萧齐和葛远守在他的床侧,在他醒来时,便带给了他两个消息。
皇上将那不识趣的李守备带来京都城,欲要将那慕家连根拔起。
还有一事,便是现在的慕家一举一动,皆在皇上的监视之下。但凡有一点错事,便是没有叛国这一罪名,皇上也势必不会放过慕家。
似乎,从沧州之行后,皇上便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为了让他臭名昭著,皇上不惜用百姓的性命,想要将这一罪责全部落于慕家。只是,这一僵局被姜菀不经意间的破了。
他从掀开了被子,从病榻上缓缓坐了起来。
“葛远,去借笔,我要亲自书写一封奏折,交由吏部尚书。”
葛远不敢懈怠,连忙跑下了楼去,去找客栈老板借来了笔。
不多会儿,榜纸被平铺在桌上,葛远在一旁磨墨。
墨在水中晕开,慕流年提笔蘸了蘸,这才开始书写。
——
臣,当朝慕国师,有本要奏。
沧州一行,本欲解民生之事,却在其中得知沧州贪腐严重。
其,李守备贪污十万两黄金,而其于提督,虽贪污较少,但也牵涉其中。
……
他身上的伤口还未见好,提笔写这奏折之时,便时而牵动伤口,惹得他胸口闷痛,连连咳嗽。
葛远心里担忧着他身上的伤,却也知道,这奏折不得不写。
并且,还必须亲自交到这吏部尚书的手上。
这朝中之人,多的是趋炎附势,不敢直谏的人,可偏这吏部尚书不同。
入朝为官十多年,他依旧秉承着自己的初衷。私下不结党营私,为官清廉为民,是俞朝难得的好官。
故而,若是能让吏部尚书陈老知晓沧州困境,他定能向上谏言。
也只有是他开了口,这朝中的官员,方能相信慕家。
落笔写下最后一句叩请圣裁之后,他将奏折递给了葛远。
“葛远,这封奏折,你必须亲自送到吏部尚书手中。”
“是。”葛远应下,转身便离了客栈。
慕流年掩嘴又轻咳了两声,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萧齐,那长生丹……”
未听他说完,萧齐便已经皱起了眉头。
“让我父亲进宫,献给皇上。”
果然……
他一副早已经猜到的模样,长叹了一声。
“我说慕流年,这长生丹世间仅此一颗,而且它实则没有长生之效。
这长生丹就算是给了皇上,也没有什么作用,但给你慕流年,那可是能在你生命垂危之际,把你从鬼门关拉出来。
当初,慕夫人寻得这长生丹时,可是废了不少的功夫。便是希望这颗长生丹,能在日后派上用场。
而在此前,你都一只脚迈入了鬼门关,慕夫人都不曾把那长生丹拿出来,而是寻求了姜姑娘帮忙。
眼下,你却要将这长生丹直接进献给皇上吗?”
慕流年捂着胸口,因为身体的剧烈疼痛而变得呼吸沉重。
他闭眸,缓了片刻之后,这才道,“世人将这长生丹渲染的千金难求,可这长生丹,也不过是一颗寻常的丹药。
萧齐,我能活多久并不重要,可皇上已然求这长生丹许久。慕家失一颗长生丹,却能换来片刻的安稳。这是我送予皇上的第一礼。
眼下,这淮王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已然不同,而皇上因着霍乱一事,却失了民心。
百姓不言说,那是不敢说。皇上坐在高处,不会不在意这事。所以,他还需要一个功绩,及时处理干净沧州一事,扭转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而这,便是我送予皇上的第二礼。
此二礼,既是我作为臣子的最后一次言忠,又是我护住慕家的重要砝码。
所以萧齐,我不得不这么做。”
“他,大抵会先承了你的情。”萧齐想着,又道,“我倒是没你想的这般多,所以,我此前派人在途中杀了李守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