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柳如云想要将她活埋的事情，也是在京都城闹得沸沸扬扬。
故而，姜柏曾因为此事而反对她与慕流年有过多的来往。
这事情虽然已经过去许久，但她和慕流年牵扯在一起，难免不会让这些人心中多了一丝猜疑。
更何况，面前的这熹贵妃还是柳家的人。
“熹贵妃慎言。”平阳长公主蓦然出声，右手拍在桌面上，一侧的杯盏震了一下，杯盖倾斜滑落了下来，茶水也跟着这震动，而溅出了一些在桌面上。
熹贵妃垂眸扫视了一眼桌上的杯盏，复又看向平阳长公主时，脸上的笑容渐渐泄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漠然。
“慎言？不如长公主说说，妾身今日这话，究竟哪里说的不对？”
“姜家与慕家，乃是皇上亲自赐婚，用得着你在这置喙？！”
“皇上赐婚？”她似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顿然嗤笑出声，讥讽道，“皇上之所以赐婚，难道不是因为慕国师从那沧州回来之后，便以处理沧州贪腐之功绩，以及那长生丹，求来的婚事吗？！
长公主不妨说说，若并非是早有私情，慕国师……何至于做到如此？”
在这的人，除了长公主之外，都只知慕流年请旨赐了婚，但也只以为，皇上恩宠慕流年，故而这请旨赐婚，应该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却不曾想，慕流年不仅以功绩换取，还献上了长生丹？！
姜菀拧起眉头，面色有些难看。
熹贵妃捕捉到了她的这一面色变化，嘲弄道，“怎么，姜姑娘不知此事？”
“……”
她怎会知此事，这件事，他不曾说过，父亲也未曾提及，她只以为慕流年该是用了什么法子让皇上同意了。
却不曾想，他还献上了长生丹。
……
长生丹。
这可是好东西。
虽不能解他身上的毒，但那是能救他命的药。
世人多为追逐此丹药，可至今未曾有人得到此丹药。他既拿到了这个，为何要平白送给了皇上？！
见她不说话，熹贵妃继续道，“世人都知，这长生丹在这世间仅此一颗，故而价值连城。
姜姑娘，你究竟是使了什么法子，才让这慕国师用这价值连城的长生丹，去换取和你的婚约？”
姜菀抬眸，只见那熹贵妃的眸中，是难以掩藏的嫉恨之色。
她既知这长生丹，那就是也想得这长生丹。又因着这柳家的这事，她今日故而挑起事端，便是想要坐实了她姜菀勾引慕国师的事情。
然，未行之事，她怎会认？
冷冽的风拂过面颊，她缓缓立起身板，挺的笔直。
“熹贵妃，我不知你从何处听闻我曾与慕国师走的亲密，但，平白污人清白的，在我朝律法中，一经查实，便要经受杖责，流放等刑罚。
当然，您是贵妃，可以不惧这律法。可即便您是皇上最受恩宠的贵妃，也该知道律法轻易不可触犯。
否则的话，那我朝这律法又有何用处？！”
“伶牙俐齿！”熹贵妃顿然恼怒，“本宫何曾污你清白了？！
怎么，你敢说你与慕国师之间，难道就没有半点的私情吗？”
“熹贵妃慎言，我与慕国师清清白白，纵使我与他之间有了婚约，那亦是因为，沧州一事之后，慕国师曾遭遇险境。
是我，出手救了慕国师。他九死一生，请旨赐婚，不过是报答我曾经施手于他的恩情。
当然，熹贵妃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去问慕国师。哦，”她讥笑一声，继续说道，“皇上恩宠于熹贵妃，若是熹贵妃亲自开口问的话，皇上该是也会告知于熹贵妃吧？
毕竟，皇上可是连长生丹的事情都告知了熹贵妃呢。”
话音落下，熹贵妃的脸色变了又变。
长生丹的事情，皇上怎会告知于她？
她也不过是在偶然间，听到了此事，故而，才拿着这事，想要当众坐实姜菀的放浪形骸。
但，因着姜菀的话，她现在忽然意识到。
皇上并未将自己得了长生丹的事情公之于众，若是他知晓了自己不仅在无意中知晓了此事，还将这事拿出来说的话，是否会因此而责难她？
熹贵妃哑然失语，姜菀便趁机再加了把火。
“熹贵妃，当初柳二姑娘为什么会被退婚，那大家可都是心知肚明。这事儿虽然已经过去了许久，可大家应该都记得，在退婚之前，柳二姑娘曾遭遇过什么事情吧？”
这事本已经过去，且柳如云早已经被流放。若非今日熹贵妃咄咄逼人。姜菀也未曾想过将这件事作为谈资，重新在他人面前谈及。
而随着她的这番话落下，柳如云那即将被人遗忘的过去，再次浮现在大家的脑海里。
那时，柳如云在众人面前出了丑。就算是没有姜菀这人，柳如云被退婚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女子为世，清誉最重。这是刻在每个世家贵人乃至普通女人身上的规训。
如同伤疤一般，当遮盖的衣服再一次被掀开之时，旁人看到的，也只是那伤疤的丑陋。而不会想到，这伤疤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究竟是因为什么。
熹贵妃抿起嘴唇，面色僵冷。
一直未曾说话的长公主轻呵了一声，终于开了口，“行了熹贵妃，今日闹也闹过了，还平白让大家伙看了笑话。这会，也该是消停些了吧？”
她嘴唇微张，一些话堵在了喉咙处，异常的难受。
向来备受恩宠，早已经是娇惯成性的她，哪里甘心事情就这么算了。
然而，那身后的声音，绕是在小声，还是清晰无误的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我说嘛，那柳家的二姑娘都出了那样的事情，凭什么不能退婚？”
“是啊，我看也就是皇上平日里太娇惯她了，这才让她存了想要刁难人的心思。
却不曾想，这慕家退婚，根本就怪不到这姜家姑娘身上。”
“谁说不是呢。”
熹贵妃咬牙，猛的回过身去，瞪了那些人一眼。贵人们见她那凶狠的模样，顿然噤了声。
“回宫！”她蓦然落下一句，气急败坏的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