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缅北的电诈园区，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何辉跟赵狍子的死，对我而言只是个小插曲。
对那些缅北杂碎来说，恐怕连小插曲都算不上吧。
生活还得继续。
无论我心里怎么想，第二天一睁眼，生活又回到了跟往常一样。
不管将来能不能回家，还是得先想办法活下去。
王玲玲按部就班的摸鱼，每天将业绩控制在五到七万之间。
而我则是拼了命的冲业绩。
这一周要完成至少三百万的业绩，自然就不能朝普通人下手。
好在吴敏登这杂碎提供的名单大都比较优质。
第一天我就筛选出了十几个相对身家丰厚，或捞偏门，或屁股上有屎的目标。
针对这些人我分别做了一对一的电诈方案。
仅仅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斩获了140万的业绩。
距离最初定下的300万业绩目标，只差160万。
先是因为阿布那杂碎的缘故，第一小组的阿井损兵折将，基本无望竞争电诈十组组长，我的业绩又如此给力。
这两天吴敏登那杂碎笑的嘴都合不拢，对我的态度也更加亲切。
不仅每天都会给我好烟好酒好茶，伙食标准也给我提高了一大截。
以至于我一个A级业务员的伙食，甚至比那些住在顶楼套房的S级王牌业务员还要好。
当然，以我这三天的业绩，早已超过了S级业务员的门槛，提前享受王牌业务员的待遇倒也并不为过。
三天狂揽140多万的业绩，加上当众割了四个猪仔的喉咙，一时间让我在整个电诈园区名声大噪。
就连其他八个电诈组的组长和副组长都知道了我的存在。
吴敏登那杂碎甚至告诉我，园区的三大主管都已经开始关注我。
我不知道这是一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眼下我也没精力去想这些。
现在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尽办法将吴敏登这杂碎推上即将成立的电诈十组组长之位。
只有这样，我才有希望摆脱任人宰割的猪仔身份。
紧张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转眼间离本周结束就只剩了最后一天。
这天跟王玲玲吃过早饭后，我像往常一样点了根烟随着众人慢悠悠来到办公室，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不曾想还没正式开工前，吴敏登那杂碎就脸色极为难看的进来让众人先停下手头工作。
“该不会又出了什么变故吧？”
看着吴敏登那张阴沉到极点的脸，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刚刚得到消息，电话和网络信息业务一组，有小组总业绩在昨天突破了800万，第五组也有小组业绩达到了730多万。”
“还有几个小组的总业绩也咬得很紧。”
“也就是说，以我们小组现在的业绩，只能勉强排在第三。”
“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到今天下午六点，这些小组的业绩还会拉高一大截。”
果然，他接下来这番话让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沉默了。
过去六天时间，我的累计业绩已经超过260万，硬生生将整个小组业绩冲到了700万。
原以为凭借这份亮眼的业绩，将吴敏登这杂碎推上电诈十组的组长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没曾想在我眼里已经极为变态的业绩，竟然只能排在第三。
难怪那杂碎进办公室后脸色那么难看。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今天每人至少完成4万的业绩。”
“到了下午六点，谁要是没完成业绩，老子剁他一只手！”
“我说到做到，天王老子来都不好使！”
吴敏登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依次从众人脸上刮过。
所有被他用眼神刮过的人，无不胆战心惊的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裤裆里。
我心里也随之一颤，默默扫了这些人一眼。
过去六天吴敏登那杂碎可从未心慈手软过，现在整间办公室里身上不带伤的，包括我在内不超十个。
也就是说，我们这一小组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要么被铡掉了一两根手指，要么被剁掉了几根脚趾，或者被割了一只耳朵。
吴敏登这杂碎还算有分寸，没有剁手剁脚。
毕竟他还要指望这些人帮他争夺组长之位呢。
然而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要是没能当上电诈十组的组长，这些人在他眼里也就没多少价值，当然能下得了狠手。
这次可是极为难得的机会。
如果没能抓住这次机会晋升成组长，再想等到这么好的机会，少说也得两三年，甚至更久。
“把这些猪仔盯紧了，今天谁要是敢偷懒，就给我往死里打！”
吴敏登最后恶狠狠的盯了众人一眼，交代一声就把我叫去了他的办公室。
虽然这段时间我已经来过好几次他的办公室，但每次我都表现得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绝不会因为自己不到一周就完成了200多万业绩而不知天高地厚。
吴敏登这杂碎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这一点很早以前我就看出来了。
“咱们是自己人，别拘束，随便坐。”
随手把门关上后，这杂碎亲自给我泡了杯茶，又扔给了我一支烟。
我立刻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一边连番道谢，一边陪着笑脸替他把烟点燃。
“妈的，那些王八蛋为了争组长之位，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我听说有些小组每隔两小时就考核一次业绩，没完成任务的不是抽鞭子就是小刀割肉，为此还专门在办公室里安排了医生。”
“好几个猪仔因为精神压力过大，直接被逼疯了。”
使劲吸了口烟，吴敏登这杂碎就开始没好气的吐槽起来。
两小时考核一次业绩？
我心里一凌，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哪怕是我，都不敢保证每隔两个小时就能完成一次业绩啊。
“另外几位组长都不管管吗？”
“这种做法相当于是杀鸡取卵啊。”
“如果把人都整死或者逼疯了，以后谁来做业绩呢。”
这个问题我已经好奇了好几天，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阿布和另外八个电诈组的组长不站出来管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