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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归陷阵军

    唧唧复唧唧,苏泉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男叹息。

    问男何所思,问男何所忆。男亦无所思,男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娘名。阿娘无大女,苏泉无长姐,愿为市鞍马,从此替娘征。

    次日清晨。

    村口已经集结数百人的队伍,都是从各家各户征来的壮丁,即将告别家乡,奔赴前线。

    女人们都在与各自家人告别,男人们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大家心里都清楚,自此一别,大概率是天人永别了。

    苏泉安静的站在人群边缘,在他面前是相处了十二年的爹娘。

    气氛非常微妙,没有什么亲情,自然也没有挥泪告别。

    “孩啊,这是家里仅剩的一锭银子,你收好了,路上想吃什么多买点,别省着花,等到了战场上……”

    苏母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过来,后面的话没有忍心继续往下说。

    在她看来,自己儿子再回家乡的时候,恐怕已经马革裹尸了。

    “嗯!”

    苏泉表情淡漠,将银子心安理得的收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家里最后的积蓄,而只是他入伍费的一部分。

    每户出一位壮丁,都会得到三锭银子当做补贴。

    约莫半个时辰后,为首的军奶有些不耐烦了,甩动手中长鞭,打出清脆爆鸣,呵斥道:“行了行了,看你们哭哭啼啼的样儿,跟小爷们似得,都收拾好,准备出发了!”

    最终,村子里征集的二百余名妇人,在男人们不舍的眼神中,离开了她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人命如草芥。

    这大概就是对连年战乱最好的描述。

    ……

    长途跋涉一个多月。

    空气中渐渐飘荡起淡淡的血腥味。

    一行人经历了长时间风雨兼程的跋涉,脸上的迷茫和畏惧少了几分,更多的是坚毅和麻木。

    苏泉隐没在人群之中,脸上抹了一些泥巴,避免因为太帅而招惹来注意。

    他弯腰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放在手中细细摩挲,其中大片被染成红色,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极其刺鼻。

    这时,领头的小伍长开口了:“你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名为血色荒原,已经处在两国交战的最前沿,都他娘的打起精神来,别被随时可能冒出来的蛮人砍去脑袋!”

    听到会有蛮人出没,所有的村妇都面露恐慌,充斥着绝望之意,在她们心中,那恐怖的蛮人就好似有三头六臂一般,遇上根本无力反抗,只能引颈待戮。

    苏泉则是眯起漂亮的湛蓝美眸,嘴角掀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兴奋笑容。

    蛮人嘛?

    真的很期待呢!

    这也是他愿意“替母从军”的主要原因。

    在战场上,他可以在搏命厮杀中提高自己的战斗经验和技巧,而且可以利用敌人的头颅,将九阴白骨爪修炼至九阴神爪。

    一箭双雕!

    当然,危险确实是有些危险,他完全可以利用普通百姓的性命来修炼邪功。

    毕竟,严格意义来讲,此时身处在人生模拟,是虚幻的世界,就算沦为杀人百万、千万的大魔头,也不过只是黄粱一梦。

    但是以他现在的心态,还很难做到这一点。

    谁让他前世在繁华洛圣都中,都是要等红绿灯的好青年呢?

    更何况,纵然是在模拟世界中,但杀人的记忆也是真实存在的,若是成了见人就杀的大魔头,很难想象现实世界的心性会扭曲成什么样子。

    终于,在继续向前推进数百里后。

    无尽荒野上,一座巍峨古城屹立在视线尽头,在夜色的掩护下,宛如一头洪荒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随着不断前进,古城的真实面貌出现在众人眼前。

    城楼足有二十米高,城门由精铁铸成,坚固无比,而在城门上方竖有一尊牌匾,写着“剑门关”三个苍劲大字。

    再看周围城墙,布满了斑驳的血迹,坑坑洼洼的槽洞。

    不难想象,这座古城一定经过过无数次战火的淬炼,每一块墙砖,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浸湿过。

    “好了,剑门关到了,这就是你们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需要驻守的地方。”

    为首的伍长翻身下马,在城门守卫警惕的注视中,带着这群没有经历过血火磨砺的普通乡民踏入了城内。

    说是一座城,其实已经被改造成了特大兵营。

    城中百姓撤去后方,街道两旁密密麻麻摆着营帐,时不时有满脸倦意的巡逻卫队穿梭其中,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与沉闷的压抑感。

    不像一座城,反倒像一座坟墓。

    ……

    又是几日过去。

    这段时间,她们这批新入伍的新兵洞子暂时没什么事情,只是被统一划分到一处区域,不允许乱跑。

    而借此机会,苏泉也打听到很多有用的事情。

    此城剑门关,乃是蛮族与齐国的兵家必争之地。

    一旦被攻破,那么身后齐国数千万里肥沃的平原土地,就像一个脱光衣服的美男子,呈现在这群虎狼面前。

    如此重城,驻守的力量非常可怕。

    有超过十万人的军队在围绕剑门关运转,传闻中朝廷能征善战,屡建奇功的兵马大元帅肖墨就坐镇于城内。

    三日之后。

    她们所有人从划定区域离开,统一被带到了城中央。

    环顾四周,满是脸色惶恐,畏畏缩缩的新兵蛋子,都是从齐国各地强征而来,汇聚于此。

    “一个个的,都给老娘站好,现在开始分编次,念到名字站出来。”

    一个身材极其魁梧,脸色黝黑的女人走到台上,嗓门极大,震的人耳发麻。

    “张茹,归天狼军,建忠都尉帐下!”

    人群中,一个瘦弱的女人挤出来,在几位军奶带领下朝西北方向走去。

    可以看的出,她脸上有几分侥幸之色。

    在剑门关设有七支军队,每支军队各司其职

    天狼卫主要负责守城,阵亡率在七支军队中属于最低,也难怪她会露出侥幸的笑容。

    随着台上将军一个接一个名字的念下去,场中央的乡民逐渐少了下来。

    苏泉表情平静,默默等待着自己。

    终于,大嗓门遥遥响起。

    “苏泉,归陷阵军,平远都尉帐下!”

    在一道道满是怜悯的目光注视下,苏泉站出来,面无表情的朝着东北角落走去。

    这里已经汇聚了不少之前被点到的乡民,所有人皆哭丧着脸,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对此,苏泉也能理解她们的心态。

    毕竟,在剑门关中流传着一句话,但凡被选入陷阵军的人,都是货真价实的倒霉蛋。

    听名字便可以知晓。

    这支陷阵军的主要职责就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充当大军攻伐最锋锐的剑尖,乃真正的急先锋,敢死队。

    因为所执行任务都太过危险,陷阵军的阵亡率超过了70。

    这已经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数字,基本上就已经给这些新兵判了死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