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孔华月和季风相对无言。
“你……你拿斧头干嘛?”
“人呢?”
“什么人?”
“……”
“哈哈,开个玩笑,这斧头不知道是谁扔在楼道里的,刚才过来就让我捡来了。”季风摸着后脑勺煞有其事道。
孔华月是半点不信,还在楼道里捡的,她刚才开门楼道里有什么她能不知道?
但一个合格的成年人要学会如何给对方留面子,现在季风好不容易被她叫来了,怎么可能搞僵气氛。
“既然没事我就回去了。”
孔华月没给季风离开的机会,起身关上了卧室门将季风堵在了屋内。
她背靠房门挡在季风面前,带着羞涩含蓄欲要缴械了季风手上的消防斧,玩花一点行,但带着斧头玩有点让人接受不了。
“还有事情没说呢。”
季风手掌一松,斧头没等落地就消失不见。
孔华月愣住了,低头看着季风空荡荡的手。
斧头呢?
哪去了?
再抬头就对上了季风似笑非笑的目光。
“有什么事要说,现在可以说了。”
孔华月不傻,自然知道这一手操作意味着什么。
季风不是普通人。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孔华月拉着季风手腕在床上坐下。
“我去给你倒杯水。”
孔华月端着水杯,回到卧室后就关上房门。
厚重的窗帘将外面世界彻底隔绝,狭小幽暗的空间只有一盏台灯散发出晕黄的光线,好似在说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有外人知道。
孔华月缓慢向季风走来,每次迈步都会有一节光滑白嫩的小腿突破了睡袍遮挡,在季风眼中一闪而逝。
白色睡袍似是花萼,承托着这朵在此刻欲要重新绽放的花苞。
洁白的花瓣点缀着一抹朱唇,目如幽泉隐藏其下的波涛骇浪。
床边一陷,季风鼻尖缭绕着陌生的浴液香气。
孔华月将水杯放到季风手中,撩起自己散乱的发丝看着墙上自己和女儿的合照轻轻开口。
“我今年三十三。”
季风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但这种情况下手上的水他还真不敢喝,就怕里面加了电脑配件。
将水杯放到旁边,静静的等着孔华月的下文。
“虽然懊悔二十岁时的不懂事,但我从没有后悔生下孔璇。”
“那时候的她小小的一只,连眼睛都睁不开,离开我就会不断哭闹,只要我重新将她抱在怀里她就会发出咯咯的声音,抓着我手指安静的睡觉。”
孔华月低着头,眼神似是跨越了时空看着刚出生窝在怀里的孔璇。
“那是我第一次当母亲,当时我就在想,我可以为她付出全部。”
“可惜天公不作美……在为孔璇筹集医药费的时候,我遇见了很多人,他们都说只要我躺下任由他们胡来,他们就会给我大笔钱。”
“我痛骂了他们。”说到这里孔华月嗤笑一声似是在嘲笑当初的自己。
“可后来我连维系孔璇病情的钱都拿不出来。”孔华月看向季风,他身后的台灯为她眼中带来了一丝光亮。
孔华月没将话说完,季风也知道接下来她要说什么。
在短暂沉默片刻, 孔华月起身站在季风面前。
孔华月拉开腰间系绳,露出里面单薄丝纱的吊带裙,如同盛开的花苞一样将里面的蕊心展露在季风面前。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是个好人。”
“正因如此我才想感谢你,这是我仅剩下能让人看得上的东西。”
“自当初被人哄骗过一次生下孔璇之后就再也没找过男人。”
“希望你不要嫌弃。”
孔华月一脚探出。
薄雾飘动,雪山上生长的红色雪莲暗淡含蓄。
生命之地,哪怕一花一草都在光芒下绽放生机。
躁动的荷尔蒙丝丝荡漾,连昏暗的灯光照映在她身上都透着点点粉雾。
拳掌之间,唾手可得。
春风细雨,任君采擷。
“你不用考虑其他,我一人生活久了,并不想找伴侣。”
“当然这么做还有一点点私心,我希望在孔璇能在最后的这段时间能像今天这样开心。”
“这是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唯一能再为她做的事情。”
孔华月拉起季风的手扭住吊带裙,她不想自己褪下最后的含蓄。
然而她尝试两下都没有拉起季风的手,最后只能咬住自己的嘴唇轻轻撩起裙摆。
季风却按住了她的手,清明冷静的眼神压住了孔华月心中的慌乱。
“你未免低看了自己,也未免过于高看了我。”
“我对你是否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无法评价,能评价你的只有孔璇。”
“至于你对我的评价更是片面,我从来不是好人。”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给你钱吗?”
孔华月摇了摇头,现在季风拒绝了她献身已经说明他根本不是为了生物的本能,除了这一点之外,她想不到季风还能为了什么。
季风起身来到墙上母女合照前,背对着孔华月淡淡道。
“你女儿她很聪明,很伶俐。她看破了并点出了连我都看不破的事情,所以她值得我的感谢。”
“让她快乐的度过最后的时光,只要不麻烦我也会这么去做,因为她是玲儿唯一的朋友,仅此而已。”
季风摇摇头,若不是孔华月思想进入了误区,他很少会这么直观表达自己的想法。
以孔璇的机灵劲,只要孔华月今晚闹出了什么幺蛾子,第二天孔璇绝对会察觉,不要小看通往女人心底最快的通道。
一场露水欢愉在他心里的价值可比不上杨玲儿成长期间一个正能量的朋友。
季风临走之前回头看了眼孔华月的情况,她坐在床上挡住了灯光,昏暗不清的脸上不知是落寞还是轻松。
这样可不行,明天再见面他脸皮厚不会有什么,但孔华月绝对会不自在,任谁都下定决心献身结果被拒绝心里肯定会有些不好受,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去面对。
想了想季风留下一句话算是安慰。
“你的长相,你的身材,你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一直顽强抗争,我很欣赏。”
“若是你我之间再少些联系,今晚我就不会拒绝你的感谢。”
献身拒绝的不堪,自作多情的妄想,突破底线的懊悔,在季风最后的安慰化解了不少。
看着重新关好的房门,孔华月不禁在想,若是当初哄骗她的是季风该多好。
可惜这种事情她也就只能想一想,季风看似平易近人,但这却是最冷漠的,没有几个人能迈过这种平易惊起波澜。
说起来她开始羡慕杨玲儿,记得初见杨玲儿时,瘦瘦小小跟缩在街角乞讨任人打骂的小乞丐差不多。
在看看现在仿佛脱胎换骨般变了个人,可爱文静好学。虽说有点排斥外人,若不是怕自己女儿吃醋她都想好好稀罕一番。
一切变化都是在杨玲儿来到季风家住下后才发生的。
经历过世事浮沉的孔华月知道一个女孩为什么能有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了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依靠,有了外界风雨吹拂不进的庇护。
与其说这些是季风带给杨玲儿的,不如说是杨玲儿越过季风竖起隔绝所有人的屏障,闯到他内心后得到的宝藏。
“真是羡慕啊。”
孔华月低声喃呢着,没了躁动支持,她已经感受到了一丝冷意,将没用上的东西收起来防止孔璇什么时候突然翻到,然后钻进了被窝将一切诱惑隐藏。
手指放在台灯上刚要闭灯,她又看了眼墙壁照片上孔璇依靠在她怀里灿烂的笑容。
“我也不差什么。”
“要是时间能过的慢点就更好了。”
……
季风离开孔华月家后,站在乌漆嘛黑的楼道里磋磨磋磨手。
本来以为今晚会有一场大战,他在离开家时做好了所有心理建设,然后浑身血液涌动的拎着斧头冲进了孔华月家里。
结果是此大战而非彼大战,没劈到什么手痒痒的。
要不现在出去逛逛,看能不能碰见两个倒霉蛋?
还是算了吧,家里有没有雨衣,再溅一身血回来不好解释。
就像季风自己说的那样,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在穿越过第一个副本之后。他打开了邓全身上的囚笼,邓全的狠厉同样斩断了他身上的锁链。
决定回家睡觉后,季风拿出钥匙鬼鬼祟祟的拧开门锁,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今晚的事不好叫屋里两个姑娘察觉。
门开了,季风先探头侧耳听了听,没有穿鞋下地的动静。
安全。
进了门,季风再按着门锁一点点将门关上。
有时候家里的破门就是这样。你不在乎时,开关都听不到一点声音,当你在乎时,哪怕关的很慢也会发出吱吱声。
季风回头看一眼情况。
嗯,没问题,好像有个人。
……
季风打了冷颤,孔璇个头又和杨玲儿差不多,刚才匆忙一撇黑了咕咚的情况下根本分辨不出来是谁。
只能期盼悄无声息跟鬼一样摸到他身后的人是孔璇,这样他随便胡扯一番孔璇就算是怀疑也没胆子刨根问底。
但杨玲儿就不一样了,他现在有点越来越制不住她了,以前板着脸呵斥一声,杨玲儿就哆哆嗦嗦退下了,连声都不敢吱。
哪像现在觉的烦了,赶都赶不走,还是以前的杨玲儿不用操心。
啪。
灯亮了。
季风知道出现在身后的是谁了,直接摆烂大大方方关上了门。
回头看着穿着睡衣,头发有点乱糟糟的杨玲儿,装作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道:“睡前少喝水,容易半夜起夜。”
季风使用的转移问题大法对杨玲儿产生的效果微乎甚微。
杨玲儿承受了这一击后,发动了注视。
早已经预料结局的季风无处可逃,吃下注视的全部伤害,效果非凡。
“回去睡吧,我就是半夜突然想抽烟了,出去抽了根烟。”
季风刚走近两步,就发现杨玲儿小鼻子在轻嗅,然后眉毛皱到了一起,跟小狗般绕着季风一边嗅一边转。
季风能怎么办,啪的一下伸手捏住了杨玲儿鼻子,企图做最后的阻拦。
但杨玲儿眼睛已然瞪大显然出手晚了,被杨玲儿发现了什么。
杨玲儿摸了摸身上,没带便签本。
“咳咳,回屋去取吧。”
杨玲儿立马否决了这个提议,并且还抓住了季风的衣角,防止他突然闯回卧室将门反锁。
季风还在想用什么理由将杨玲儿忽悠走的时候,杨玲儿突然松开了季风的衣服,然后让出路来。
“我真是抽烟去了。”
杨玲儿点点头,相信了季风的说辞。
这搞的季风反倒别扭起来,他这人吃软不吃硬。
看着杨玲儿没有回屋睡觉,反倒站在自己卧室前,季风疑惑道:“你不回去睡觉,站在我门口干嘛?”
这回杨玲儿取了自己的便签本。
[晚上睡觉前孔璇拉着我看鬼故事,现在害怕不敢睡]
“有孔璇在你身边陪着你,你还害怕不敢睡?”
[她睡觉会发出呼呼的声音,跟鬼故事里面的女鬼在耳边吹风一样]
“……”
可怜的娃,真可真是苦了你了。
“那你在我屋睡吧,我在客厅睡一晚。”
[我不敢]
“所以你要跟我挤一张床?”
杨玲儿像是啄木鸟一样猛猛的点头。
“行吧。”
季风勉强点头,好在屋里是大双人床,让杨玲儿搭个边没什么的。
杨玲儿跟在季风屁股后面走进了卧室。
因为有杨玲儿在,季风这次睡觉只脱了外衣外裤,杨玲儿长的小,但年岁在那呢,有些事情还是避讳一点的好。
两人躺下后,季风翻了翻身子,又翻了翻身子。
“你真不问了吗?”
杨玲儿拿过季风手机开始打字。
[问什么?]
啧,这丫头怎么突然间这么不识趣,整的他好像干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睡觉!
季风眼睛一闭。
过了不知多久,睡在床边的杨玲儿悄悄挪动身子来到季风身前。
微弱的呼吸带着点点热浪喷洒在脸上,让她睫毛轻轻颤了颤。
黑夜模糊了视线让她无法详细看清季风的面貌,于是杨玲儿伸出了葱葱细指游走了季风脸上每一处轮廓。
她从季风身上嗅到了淡淡的和孔璇相似的浴液味道。
这种情况发生了什么,她在地牢里见识过太多,也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
她在意的是自己会不会被替代。
季风眉头突然皱起,吓的杨玲儿赶紧缩回手指。
还未等杨玲儿及时挪开,季风伸手一抓,抬腿一夹……
杨玲儿变成被子被季风压住了……拘束但又令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