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四月，春风化雪，生机勃发。
这一个多月为了找左民，季风几乎天天都会来集团转一圈。
没想到左民确实有两下子，躲了这么长时间愣是没有被富正平找出来。
能在梁元龙眼皮子底下贩卖从实验室里往外贩卖基因药剂，肯定有大手子在谋划。
可惜实验室那边集团对外人防备甚严，哪怕有数据要查，富正平也不会找季风。
手机振动，来电的孔华月。
这位人妻少妇自上次之后，一直以来都很少主动联系他，现在打电话过来八成是碰见了难以解决的事情。
“喂，怎么了？”
“季风，我能再找你借些钱吗？”孔华月低落的声音带着轻微哽咽从电话中传来。
只要孔华月涉及钱的事都是跟孔璇有关。
“直接说吧，孔璇现在情况怎么样？”季风直接问道。
孔华月低声啜泣道：“医生说现在住院还能勉强延续两个月时间。”
“知道了，一会我过去看看。”
放下电话，将近期所有活都推给两个新转靠过来的狗腿子后，季风穿上外套先回了家。
家中，杨玲儿正在收拾卫生，当听见季风开门立马放下手上的活，带着铃声走到季风面前，欢迎他回家。
“去换衣服，孔璇在医院情况不怎么好，咱们看看去。”
杨玲儿脸上笑容淡了不少，回屋换上衣服拿着孔璇给她买的蝴蝶发卡出来找季风梳头。
季风简单的给她梳了个马尾，带上蝴蝶发卡后领着她出门。
医院，自古以来一直被人忌讳，这里包含了太多生离死别，仅仅是踏入这栋纯白的建筑，就会让人感受到来自灵魂的重压。
踏入医院后，杨玲儿就从拉着季风衣角变成了拉着季风的手，只有这样带来的安全感才能缓解心中的压抑。
询问一下孔华月母女所在的楼层，季风领着杨玲儿找了上去。
还未等推门进病房就听见里面孔璇带着绝望抗拒的声音。
“妈，我不想吃苹果！”
“宝，苹果有营养，吃一个。”
孔璇拿着苹果在孔华月殷切的目光下犹豫要不要吃的时候，季风带着杨玲儿推门走进病房。
孔璇好似见到了救星般赶紧对杨玲儿招了招手，杨玲儿刚在床边手里就被塞了个苹果，然后不断对她挤眉弄眼示意她帮帮忙。
“你这个丫头！”孔华月瞪了孔璇一眼：“一会我再给你削一个！”
孔璇戴着圣诞老人的同款小红帽苦着脸坐在病床上此处寻摸从哪里能逃出这个地方。
现在的她比一个多月前更瘦了，脸骨突出，眼眶微微凹陷。跟当初的杨玲儿一样，一切都在标识着这个人生命所剩无几。
孔华月看了季风一眼。
独属于成年人的默契让季风开口道：“我出去抽根烟。”
过了半分钟，孔华月拿着空水壶道：“玲儿，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她，我去打壶热水。”
门外，季风见到孔华月出来将医药费转给了她。
看着手机上能延续孔璇生命的数字，孔华月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出来，甚至要直接跪下。
季风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场景，拉着孔华月没让她跪下。
“谢谢你季风，谢谢你！”
“以后我肯定会挣钱还给你的，每个月我所有的工钱都给你！”
悲伤与分别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季风同样想起自己能在副本世界停留的最后三个月。
“不用还，这是一笔交易。”
“交易？”孔华月抹着眼泪，不解的看着季风。
唯一能交易的资本已经被季风拒绝，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是季风需求的。
“一个条件，具体是什么等到了时间就会告诉你。”
“好，我答应，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孔华月坚定答道，只要能再让她多陪陪女儿，哪怕日后季风想要她的命，都无所谓！
季风重新回到病房，坐在凳子上看着病床上依靠在一起写写画画的两个小姑娘。
等孔华月打完水回来，孔璇已经累了，连握住笔的手都写不出来完整的话。
[你该休息了，我明天再来]
“嗯。”
孔璇在杨玲儿的帮扶下重新躺回被窝，并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明天一定要来哦，不然我会无聊的。”
杨玲儿点点头，将孔璇脑袋上歪掉的小帽子调整好，等孔璇闭上眼睛睡觉后才跟着季风离开病房。
冬季残留的寒意，是春天还未化解的遗憾。
杨玲儿紧紧贴在季风身边。
以前她从没害怕过死亡，直到刚才看到孔璇后，她终于认识到死亡好像不是只有结束逃离这一种结果。
它还代表着永别，永远都不能再相见的永别。
[每个人都会死吗？]
杨玲儿摇摇手铃，将便签本展示给季风看。
季风从杨玲儿渴求的眼神中，知道她想要问的是什么。
她想问自己会死吗？
她想听自己说不会。
“无论是谁都有生命结束的那一天，我也一样。”季风还是如实说了。
欺骗没有意义，还不如让杨玲儿坦然接受这个事实，这样她以后还能好受些。
他抬起头看向这座越来越熟悉的城市。要是这里是他本来的世界该多好，不知道离去的日期，每一天都有无限的未来。
可事实已定，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杨玲儿心口一紧，她有种感觉季风好似随时都会变成风儿吹走一般永远的远离她而去。
不想这样！
杨玲儿伸出手抓住季风的手臂挽进怀里，好似这样就能牢牢抓住。
“这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面对的事实，改变不了。”季风既是在劝她也是在劝自己。
杨玲儿猛猛的摇头，无论季风说什么她都不听，只要抓住了就永远都不会分开。
这副可爱模样，逗得季风沉重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伸出狗爪怒搓娃头。
“我突然兴致大起想要下厨了，晚上有没有想要点的菜，我来做！”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你是不是长个了？刚才你都能顶到我下巴了。”
[真的吗？]
“不信你自己看看？”
杨玲儿贴着季风而站，努力将自己身板挺直。
季风拿出手掌比着她的个头。
在这个世界里留下了一个永恒不会再变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