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川咳嗽一声，问：“怎么样？外围调查有结果了吗？”
秋玥忙收敛心神，正色道：
“目前摸清了一些情况。案发之前，乔公公独自一人从自己的院子来到屠公公的院子，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跟屠公公商量，必须没有任何人在场。
屠公公便让仆从和侍卫都退出了院落，只留下门房，方便他们两人说话。”
“那是什么时候？”
“傍晚时分，天快黑的时候。”
“你接着说。”
“后来侍卫、宫女、太监因为外面太冷，都各自找屋子烤火去了，也不敢去打扰，心想屠家宅院之中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再后来就是我们过来了，这中间没有听到任何异样的响动，也没见到什么陌生或是可疑的人。”
柳川问道：“房间有没有人进去过？”
“没有，我一直守在这，禁止任何人进去，就怕破坏现场。”
“很好，你跟我一起勘验现场。”
随即又转头对秋知府说道，
“你马上派人去把提刑官顾正岩叫来，就说是我让他来的。”
秋知府赶紧答应，派人去请顾正岩。
柳川提着法医勘察箱，叫上了邢仵作拿着尸格进入现场做记录。
他先用指纹刷在相关部位提取了一些指纹，又提取了两个死者指纹用于对比。
现场窗户完好无损，而且都是从里面上了栓。
柳川检查了床上，说道：“床上有明显打斗痕迹。”
“两个太监在床上打架，这两人不会是……？”
秋玥想说两个太监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癖好吧？可这话她一个姑娘家说不出口。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太监已经没有男女之欲，应该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为什么两个太监会在床上搏斗呢?
柳川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
“不用想得太复杂，别忘了，乔公公已经出现过两次非常严重的幻觉。在幻觉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秋玥顿时醒悟，抿嘴笑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柳川让邢仵作把现场记录在了尸格之上，随后叫老邢头帮忙把乔公公的尸体从床上抬了下来，放在地上。
他先对乔公公的尸体进行检测。
乔公公的眼球眼睑结膜点片状出血，并且在脖颈处找到了明显的短线状的指甲伤。
掰开死者的嘴唇，发现粘膜破损，有出血点，咽喉部也有出血点，这些都是掐死导致的明显尸体现象。
衣服有明显的褶皱，这应该是抵抗时造成的。
拉起衣袖，死者的肘关节处发现表皮脱落和皮下出血。
尸体佩戴的玉佩和钱袋都还在，说明很可能不是劫财害命。
柳川用剪刀将死者的衣服全部剪开，查看死者体表。
除了手臂明显的抵抗伤之外，身体其他部位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害。
由于涉及到宫里的位高权重的太监，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柳川不能进行尸体解剖。
目前尸体表面情况已经充分说明死者死于机械性窒息，也就是掐脖子。
接着他把屠公公的尸体从床上搬了下来，放在地上开始进行检测。
把尸体搬下来的时候，柳川就注意到了屠公公的脑袋仿佛已经没有了支撑，怪异的往后耷拉着，就像吊着的一个水袋似的，这说明他的脖颈颈椎已经断裂。
柳川用手触摸了一下，进一步确认脊椎被人强行掰断了，这是致命伤。
柳川活动了一下死者的脑袋，摆出了几个正常人根本做不出来的动作，对秋玥和邢仵作说道：
“死者是被人强行拧断脖子死亡的。要把一个正常的成年人的脖子拧断，普通人做不到，凶手是个武功高手。”
秋玥眼睛一亮，说道：
“咱们重点排查屠家保镖护院，以及跟着来的皇宫大内侍卫？”
柳川点了点头。
接着，他用剪刀剪开了死者的衣裤，检查了死者的体表，没有发现其他的伤痕。
柳川用手掐开了死者的口腔，指了指死者前排的门牙，上面有淡淡的血色的痕迹，说道：
“凶手很可能被屠公公咬伤了，你看屠公公的牙齿上面有疑似血迹的东西。”
秋玥大喜：“这下咱们可逮着这家伙了，只要把所有的人都挨个检查一遍，只要是被咬伤的人，那就是凶手。我这就去安排。”
柳川点点头。
秋玥出去了。
柳川拿出棉签提取了牙齿上血迹拭子。随后出来，让等候在外面屠京虎找了一间屋子做指纹比对。
屠金虎很快找了一间厢房，并让丫鬟送来茶点。
柳川一边品着茶点，一边对指纹进行比对，很快查出，现场除了乔公公、屠公公指纹之外，还有其他一些陌生的指纹。
接着柳川让屠京虎把在屠公公院子里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叫了来，提取了指纹进行比对，发现这些指纹都是屠公公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和侍卫留下的。
之前秋玥已经首先排查了这些屠公公身边的侍卫，他们没有被咬伤的痕迹，已经排除了。
这就是说在屠公公院子里提取到的所有的指纹都不是凶手留下的。
这时院子外传来哭声：“让我进去，我要看看我的夫君，让我进去。”
柳川问陪在旁边的屠金虎：“谁在外面喧哗？”
屠金虎赶紧到门外查看，回来说道：“是屠公公的夫人艾明珠，她之前出去和刚刚结识的当地乡绅的夫人吃酒玩耍去了，刚刚得到消息，所以赶回来在外面哭呢。”
“尸体已经检验完毕了，让她进来吧。”
很快屠公公的所谓夫人艾明珠带着两个丫鬟一路哭着从外面进来了，看了柳川一眼，便哭着冲进了屋里，抱着屠公公的尸体嚎啕大哭。
但柳川听得出来这哭声多少有些做戏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悲伤，也难怪，这也可以理解屠公公毕竟是个太监，跟艾明珠不可能有真正的夫妻之实。
他之所以娶艾明珠，只怕更多的只是为了面子和可怜的一点自尊。
艾明珠贪图权贵嫁给了他，实际上对这位老太监应该没有什么感情，能够在他死之后装模作样哭上一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所以柳川也不揭穿，任由她在里面做戏。
这时，提刑官顾正岩也带着一帮人急匆匆的赶来了说道：“师叔，情况怎么样？”
“找到了重要线索正在排查，等结果吧。”
顾正岩点头，马上吩咐带来的判官、推官和捕快也跟着应天府的人一起进行排查，而他搬了一根凳子坐在柳川太师椅旁边，陪着说话等待结果。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秋玥带着屠山河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