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玥皱眉扭过头去。
柳川问雨梅：“当时现场还有别人吗?”
“没有，就我一个。”
“那黑衣女子高矮胖瘦如何？”
“我也看不出她身材到底如何，只是感觉很高，可能是飘在空中，所以才那么高吧。”
柳川笑了笑：“她既然飘在空中，又怎么用脚去踩死那只猫呢?”
雨梅顿时语塞，涨红着脸说道：“你怀疑我骗人吗？真是笑话，你有什么资格怀疑我说谎……？”
屠山河抬手就是要一巴掌，抽在雨梅的脸上，怒道：
“贱人，敢对柳先生无礼？”
雨梅吓得捂着脸哭了起来：
“对不起，老爷，妾真的觉得那女子挺高的，好像飘在空中一样，真的看见她踩扁了那只猫的脑袋，妾没说谎。”
屠山河还要接着怒骂，却被柳川摆手阻止了。
柳川说道：“人在受极度惊吓的时候，说话会下意识夸大其词况，这是正常的。她收到了惊吓，不要为难她。”
听柳川在帮她说话，雨梅十分感激，又有些惭愧，裣衽一礼道：“对不起，刚才妾言语多有冒犯，请先生恕罪。妾，的确是被吓坏了，从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人。真是非常吓人……”
柳川开始勘察现场。
他先来到那只死猫身边不远处，蹲下身仔细查看地面。
这是一个夯实的地面，用桐油浇过夯实，地面非常光滑和平整。
柳川招手让冷岩找出指纹刷给自己，刷过地面，提取到了三枚赤脚印。
眼看柳川提取到了地面的脚印，秋玥一下子高兴起来。
因为她现在已经知赤脚印也有纹路，有唯一性，可以做同一认定。
她很高兴说道：“提取到了赤脚印，这下应该能把装神弄鬼的家伙揪出来了！”
屠山河惊呼道：“难道不是鬼，而是有人装神弄鬼？”
秋玥带着几分揶揄：“如果真是鬼，你找的应该不是我们，而是和尚道士。”
其实刚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屠山河要去请大喇嘛驱邪的，但是屠老太反对，让他派人去请柳川。说这应该是人而不是邪祟所为。
屠山河这才派人去请柳川，并通知了应天府。
柳川搜寻完室内，又出到外面低头寻找，找到了几滴血。
然后，在一处沙石地找到了抹擦的痕迹。
他蹲下身查看片刻，站起身对屠老太等人道：“的确不是鬼，而是有人装神弄鬼。秋姑娘的判断是对的。”
“是吗？”秋玥的意见得到柳川的肯定，颇有几分得意，“你怎么看出来的？”
柳川指了指厢房到这儿的地面：
“沿途我看到了大概有五六滴血，这里的地面有摩擦的痕迹，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
秋玥略一沉吟：
“这人踩碎了猫的脑袋，整个鞋底全是血。他走出来的时候，地面应该有血脚印。但地面除了几滴滴落的血迹之外，并没有血脚印。
说明他当时是把沾了血的鞋子脱了下来提在手里，然后光着脚一只脚离开了现场。
鞋底沾的鲜血滴落了下来，留在了地面上。
这人走到了这里，把鞋子放下穿好，再把鞋底的血迹在这沙石地擦干净，然后离开了这里。”
柳川挑了大拇指：“说的非常正确，你的观察力果然很强。”
屠山河沉声道：“这人是潜入的刺客还是我们府上的内鬼?”
柳川很肯定的说道：
“应该是你们府上的，府上戒备森严，外人很难潜入。这人对现场比较熟悉，知道这有一片沙子，走到这来擦掉鞋上的血。
另外，大白天要装红衣女鬼，如果穿一身红衣出入太惹眼，所以应该是准备好了衣服，现场换衣，装神弄鬼完了之后马上换回原来衣服离开，不至于被人发现。”
屠山河说道：“该如何把他揪出来?”
秋玥立即出主意：
“先生已经提取了赤脚印，把全府上下所有人叫来，请柳先生挨个进行对比，应该就能查出来了。”
柳川笑道：“屠府上下几百号人，你也不怕把我累死？”
秋玥有些不好意思：“能者多劳，我们也不会比对赤脚印啊。”
“没必要一个个比对这么费劲，按照我对次人的刻画，不会超过十个人。”
秋玥白了他一眼：“吹牛，我不信！”
“听我说完你就信了。”柳川扭头对屠山河道，“屠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穿袜子的，对吗？”
屠山河忙回答：“是呀，粗使丫头和杂役是不能穿袜子的。”
袜子在古代可是奢侈品，是身份地位的体现，是划分等级的一个重要的标志。
穷苦人家和地位低下的奴仆是没有资格穿袜子的，只能光着脚直接套在鞋上，寒冷的冬天也是如此。
柳川道：“算一下你们屠家，大概有多少人不穿袜子?”
屠山河想一想：“几十个吧，就是些干杂役的。”
“装神弄鬼的人就是这几十人中的一个。”
屠山河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
“为什么？”
秋玥却反应过来了，拍手叫好：“这还要问吗？刚才柳先生不是在现场提取到了赤脚印吗？
如果那人穿的是袜子，就不会有赤脚印留在地面。”
屠山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秋玥却对柳川调侃道：“就算你缩小了范围，嫌疑人也有几十个啊，不是你说的不超过十个。所以你还是在吹牛！”
柳川微微一笑：“我还没说完呢，着什么急。”
“那你说啊。”
柳川道：“这几十个杂役，女人可以排除嫌疑，从男的里面找。”
秋玥疑惑道：“你的意思，这假扮红衣女鬼的是个男人?”
一般正常人思维，扮演女鬼当然是女人。
柳川道：
“没错，赤脚印是男人的。”
“你能看出脚印的男女？”
“通过大量的统计就能发现男女之间赤脚印的区别。
现场的赤脚印，长而宽，起落脚都很有力，压痕深浅不均且偏外压。这是典型的男人的脚印。
女人的赤脚印窄、短，而且起落脚平均。明显跟现场的脚印不符。
男女脚印的差别，是男女的身高、体重和体型上的明显差异导致的。”
再说了，刚才雨梅姑娘描绘她见到的那红衣女鬼，多次强调他很高，就像飘在空中。
扣除夸张的成分，推断这人的身高应该比雨梅至少高出大半个头。
这个身高，跟现场赤脚印测算出来的身高一致。雨梅已经比较高了，比她高半个头的人，多半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