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傲松强作镇定：“师父已经制造出来，怎么了？”
柳川道：“这就是说，你知道每个小时有多长，对吧？”
“知道。”
“你刚才很肯定地断言，人死之后平均每一个小时下降一摄氏度，是吗？”
“没错！”
“有没有例外。”
“师父说过有例外。”
“哪些例外？”
冷傲松顿时涨红了脸，喏喏说道：“师父说的太多了，我……我没记住。难道你就知道？”
柳川淡淡一笑：“如果是春秋季，气温不高不低，尸体温度的确是每个小时下降一度。
但如果是夏天，温度下降会降慢，一个小时也就零点五度，如果气温超过四十度，尸冷就不会出现。
而在寒冬，通风良好，尸体温度下降就会迅速，远远超过每小时一度的降幅。”
冷傲松马上抢着说道：“就这个啊，我记得啊，刚才只是没说罢了。”
柳川淡淡问道：“是吗？你刚才提到尸体的胖瘦、年龄和死因都对尸冷速度有影响。
其中胖瘦影响最为重要，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身体胖瘦对尸冷速度会有影响？”
冷傲松一下子呆住了。
他毕竟不是经过法医学系统学习的科班出身。在卓然身边学习的时候已经是身居高位，年纪也大了，又是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又缺乏系统的现代医学基础知识，所以对很多东西一知半解，甚至根本无法理解。
比如胖瘦影响尸冷这个问题，其实已经跨界涉及到人体生理学知识了，他当然没学过。
卓然在讲解胖瘦对尸体温度变化的影响时，也曾简单说过原因，可因为没有相关知识做基础，冷傲松也听不懂，也记不住。
现在柳川问道这个问题，冷傲松一下就傻了，反问道：“难道你知道？”
柳川道：“胖子有丰厚的皮下脂肪，这些脂肪是严重妨碍尸体热量往外扩散的原因。
你知道什么叫脂肪吗？”
冷傲松更傻眼了，这是人体生理学知识，他完全没学过，怎么可能知道？
而正统法医科班出身的柳川是经过严格系统的医学知识学习的，包括人体生理学，对他是小菜一碟。对冷傲松，那就是一座大山。
只简单一个问题，便把没有经过现代医学系统学习的冷傲松给问住了。
他马上避开这个问题：“你不是说我还有其他地方存在瑕疵和不足吗？那你说出来，不要纠缠于这个问题。”
柳川点头，说道：
“你刚才提到了死亡原因也是影响尸体温度下降的重要因素。其中提到了消耗性疾病，大失血死亡，这样的尸体温度下降就很快。
你说说什么是消耗性疾病？”
冷傲松又愣住了，柳川师父简要介绍过。可是他听得云里雾里的记不住。
“难道你就知道吗？”
柳川道：“消耗性疾病一般指的是各种恶性肿瘤、肺结核、甲亢、慢性萎缩性胃炎、严重的创伤烧伤、系统性红斑狼疮、慢性化脓性感染、慢性失血等等。
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会过度消耗身体的体能，造成机体的能量负平衡，所以统称为消耗性疾病。”
冷傲松整个人呆住。
经过柳川这么一说，他想起来这些话师父卓然说过，可他这首席大弟子没记住。柳川怎么知道的？
柳川接着说道：
“你刚才提到猝死和破伤风等病因会导致尸冷速度变慢，还有其他会导致尸冷变慢的原因吗？”
冷傲松道：“有，太多了，不需要全都记住吧？”
“学而不精！我来告诉你，除了你提到的猝死，破伤风之外，机械性窒息，也就是上吊，溺水、掐死等机械性窒息，以及败血症、颅脑损伤和一些死前伴有剧烈痉挛的中毒，都会导致尸冷变慢。”
冷傲松额头冷汗更多了。
柳川又道：
“你刚才说，人死之后尸温会持续下降。这论断有点绝对了吧？”
“难道不是吗？难道还有死后尸温上升的吗？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人都死了，产生身体热量的机能已经完全停止，所以身体的温度只可能下降，怎么可能上升呢？
真是笑话！太可笑了！”
他好不容易抓住了柳川的痛脚，那肯放过，放肆地大笑起来。
可出，他没有发现柳川有半点尴尬的样子，反倒是自己那十几个师兄弟似乎有话要说。
柳川指着举手的段司空道：“你是不是有不同意见？”
司空立刻出列，抱拳拱手道：“启禀师叔，师父卓然说过特殊情况下尸体的温度不会下降，反而会上升。
但是具体什么原因我记不住，师父教的东西太多了，前面学的后面就忘了。”
场中不少文武百官都善意的笑起来。
冷傲松不服气的说道：“胡说！我怎么没有印象？”
柳川说道：“我提一个病，或许能帮你唤起遗忘的记忆。”
“什么？”
柳川淡淡一笑：“你听说过中暑吗？”
烈日下中暑常有的事，谁会不知道呢？
冷傲松点头：“中暑怎么了？”
“中暑死亡的人，尸体从高温室外环境转移到温度较低的室内或树荫下，但尸温却要持续一段时间高温，并不会立刻下降，知道原因吗？”
冷傲松审理的都是谋杀之类的案件，而中暑死亡基本上都是意外，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中暑死亡的病例，所以瞪眼道：“怎么可能？”
开封府尹楚皓轩立刻说道：
“当然有这种事，我小时候在乡下就亲眼看到一例。我们村有个村民因为太阳暴晒中暑，很快死了。尸体抬到凉快屋里差不多一个时辰，尸体依旧滚烫的。”
文武百官中有见过中暑死亡的官员，也都纷纷点头，说的确有这种情况。
这下冷傲松脸涨得通红，兀自强辩：“我不知道这原因，难道你就知道？”
柳川道：“很简单，中暑死亡，临终之前死者颅内温度非常高，导致神经系统功能发生障碍，使得死后尸温仍然要持续一段时间，不会很快往下降，有时候甚至可能还上升。”
冷傲松一张脸更是难看。
柳川戏谑瞧着冷傲松：
“人死之后，有没有可能尸温不下降，反而保持不变甚至上升的？”
冷傲松如何回答得上来，一张脸成了猪肝色：“有吧……”
“蒙对了，那你说说，什么情况下尸温会不降反升？原因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