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焦急地瞧着柳川，顾正岩一帮师兄弟更是焦急万分。
是不是师叔的这方法出问题了，难道是哪个地方操作有瑕疵吗？
柳川也觉得有些意外，他将所有检测试剂都检查了一番，也的确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他缓缓点头，望向太皇太后正要开口。太皇太后却摆了摆手说道：
“检测到此为止，柳先生，你随哀家到后殿说话，诸位爱卿在殿外厢房歇息，等候哀家懿旨。”
众人议论纷纷往外走。
屠京豹咧着嘴笑了。
在他看来，柳川这是听了他的话了，做了手脚，所以弄了一个谁都没检出来。
虽然这样对他的声誉是有影响的，也算是的按他的要求做的。
他望向柳川微微点头，那表情分明在说，不错，办得好！
柳川并没有做任何解释，跟着太皇太后到后面去了。
来到了休息便殿，太皇太后袍袖一挥，说道：“所有人都退出去吧，哀家要跟柳先生单独聊聊。”
童贯忙躬身答应，招呼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都退出了偏殿，关上了又重又高的大门。
偏殿之中，就只剩下太皇太后高滔滔和垂手而立的柳川。
高滔滔瞧着柳川：“现在你告诉哀家，到底怎么回事?”
柳川没有回答，反而说道：“不知道延庆郡主是否在宫里?”
“她在。”
因为延庆郡主还没有出嫁，所以依旧住在宫里。
“能否请人去把延庆郡主叫来，她来之后，草民就能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了。”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吩咐人去把延庆郡主叫来。
在这空档，太皇太后问柳川：“你有没有见过你的师兄卓然?”
柳川摇头：“在下无缘见到师兄，只听师父他老人家提到过。”
“你师父收你为徒是在卓然举家出海之后?”
“是的。”
“这就对了，否则哀家怎么没听过卓然提到过你呢？原来如此。”
沉默了片刻，太皇太后突然又问道，
“你先前的测试，是不是可以推断出霍连福不是轻薄延庆郡主的罪犯，他是被冤枉的？”
柳川想道：
“真相到底如何，我不敢妄言，我只能就检验结果来说话。
检验结果证明霍连福的唾液跟延庆郡主脸上提取到的唾液斑痕不是同一个人的。
至于真相如何，需要综合全案来判断，我不敢妄加评判，我只对检验结果负责。”
太皇太后缓缓点头。忽然话风一转，道：
“听说你家曾经是应天府首富，你爹和你娘都是乐善好施之人，在应天府口碑很好，被称为柳大善人。
你因此被推举为应天府的三大少之一，跟屠家三少爷屠京彪和大才子冯京的儿子冯绍轩并称应天府三大少。”
柳川忙客气了几句。
太皇太后接着说道：“后来你父母患病离世，你被人蛊惑，把万贯家财败了个干净。
你也因此得了天下第一败家子儿的外号。”
柳川红着脸道：“惭愧。”
“哀家还听说，你同意让人用太湖石抵账，家里堆满了太湖石。
你不知道哀家最讨厌别人买卖太湖石或者用来营造园林吗？你为何要违抗哀家的懿旨?”
柳川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他瞧了一眼太皇太后，这老虔婆闲的没事去调查自己这个败家子干嘛?天底下这么多事她不去管来管自己，她疯了吧？
太皇太后冷厉的目光也正瞧着他。
不过，见到这眼神，柳川突然心头一松。
她这眼神不是杀鸡儆猴，说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于是他长叹一声，摇头说道：
“没办法，我本来想追回那些骗了我家的钱的人，可是这些人的钱财全都买了太湖石了。
我其实根本不喜欢什么太湖石，在我看来不就是一堆破石头吗？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欠债的除了这些太湖石，啥都没有，我若不让他们用太湖石抵债，我真的就血本无归了。”
太皇太后笑了，对一旁的童贯说道：“把哀家的懿旨拿出来。”
童贯取来一个金色卷轴。
太皇太后对柳川说道：“你自己看看，这是哀家准备颁布的敕令。”
柳川伸双手接过，展开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上面说了，手里拥有太湖石者，必须将太湖石自费运回太湖，抛入湖心。违令者斩立决。
柳川眼珠一转，马上躬身道：“太皇太后放心，草民回去之后便砸锅卖铁，凑够钱雇人雇船把这些太湖石全都运回太湖，抛入太湖中，坚决执行太皇太后的敕令，不敢违背的。”
太皇太后上下打量着柳川：“真心话?”
“当然。”
“听说你已经家徒四壁，哪里来的锅砸了卖铁呢？”
“草民现在是没钱，但草民可以去挣钱，凭草民的本事，应该能挣到钱的。
一文一文的攒，总能凑够。总之太皇太后既然下了令，草民就绝对不会不遵循的。”
高滔滔点头：“凭借你现在的本事，想挣钱的确很容易的。
但是那么多太湖石的运费可不是小数目，三年五载都未必能挣够啊。你真打算半辈子辛苦挣钱就用在这路费上面？”
柳川思忖片刻，说道：
“太皇太后娘娘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旁边童贯吓了一大跳，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还有人敢这么跟太皇太后说话的？
高滔滔也是一愣，随即扑哧一声笑了，用手指着柳川：“小崽子，你还打算在哀家面前撒谎不成？就是你师兄卓然，贵为王爷也不敢如此。”
柳川一脸良善无辜地看着太皇天后：
“草民说的是心里话，草民收了这么多太湖石，这运费只怕得要几十万两银子。草民一辈子也挣不到一个零头，又如何愿意拿去打水漂呢?但是太皇太后的敕令又不能不遵守啊，所以只能说谎了。”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你这话倒也实在。这样吧，这道刺令哀家就先放在这儿，等一会儿看看你查延庆郡主这个案子的结果，看哀家是否满意。
若是哀家满意了，就给你一个机会，等你啥时候筹够了钱，就跟哀家说一声，哀家再发这道敕令，如何？”
柳川大喜，这相当于变相说了，这道懿旨可以因为柳川而不发。他赶紧躬身一礼说道：“多谢娘娘，娘娘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童贯赶紧装腔作势呵斥道：“柳先生，太皇太后面前不要信口开河。”
开玩笑，这是太皇太后，你居然说是你再生父母，你不是意味着你是太皇太后的儿子吗？
知道太皇太后的儿子是谁吗？那是皇帝，你能跟皇帝比肩吗？
你算哪棵葱啊？
你只能把太皇太后比作天，哪能比作父母的，有这个资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