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吓得一哆嗦。
柳川这说话也太直白了，哪个太医敢这么说？
柳川就敢，因为柳川压根就没有什么纲常伦理君臣尊卑的等级观念,更何况治病救人,直言不讳，并没有什么错。
宋哲宗也呆了一下，急忙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微臣需要给官家的龙首打一个洞，把里面的病邪用管子抽出来。这在外人看来是大逆不道的，若得不到官家赦免罪过，微臣不敢做这个手术。”
“这个无妨，朕赦你无罪！”
柳川点头：“多谢官家，不过，还有一个难处，若不解决，微臣依旧不敢给官家治疗。”
“什么难处？你尽管说！”
柳川解释道：
“其实，官家这个病对微臣来说不算难事，因为微臣已经不知道治了多少类似官家这样的病症，官家的病跟应天府发生的瘟疫如出一辙，都是一样的病因。
是一种叫多米巴的原虫导致的。这种虫肉眼是看不见的，只有用显微镜才能看得到，就是卓然王爷制作的那种仪器。
官家如果不信，等我给官家做了手术，把官家大脑中的囊肿取出之后你用显微镜看一看,便知道了微臣并非谎言。”
宋哲宗又惊又怕,点头说道：“不用看了，朕信得过柳卿，还请柳卿尽快给朕医治。”
柳川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病根如果不能根除,即便我这一次给官家清除了脑脓肿，后面官家依旧会再发。
因为病因还是会让官家再次感染脑脓肿。”
宋哲宗不明白柳川这话的意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柳川问童贯说道：“屠家送给太皇太后的那几盆奇异的花卉，现在在什么地方？”
童贯忙恭敬地回答：“依旧在太皇太后寝宫后院放着呢。”
“那把皇上抬上，我们到那儿去，我需要当场做一个测试给皇上查看。”
童贯贯赶紧叫来太监抬来了一顶软轿,把宋哲宗抬到了软轿之上放好，抬着他一路来到了太皇太后寝宫后院，这里有个专门的花房，放着各种奇花异草。
虽然远比不上屠老太的花房那般花团锦簇，但却也不错了，毕竟太皇太后并不象屠老太那样痴迷花草，不过是偶尔来看看罢了。
见到这些花，宋哲宗难得的露出了笑容,指着其中一盆，说道：“这紫色的花卉世间十分难得，朕非常喜爱，曾经跟太皇太后索要。
可是太皇太后也很喜爱，说天底下就这一盆，还是放在她这，朕什么时候想看都过来看就是了，现在太皇太后不在了，看到这盆花想起皇奶奶的慈祥，朕心里十分难过。”
说着眼圈都红了，病榻之上他已经完全没有皇帝的威仪，有的只是一个希望得到奶奶疼爱的孩子。
柳川对宋哲宗说道：“这盆花官家没少闻吧？”
宋哲宗点头说道：“是啊，这花的香味很淡，需要靠近花瓣才能闻到，有时还要摇一摇这花枝，让花香扩散开来才能闻得更清楚一些，花极为好闻，花香十分沁人心脾。要不，柳卿你也闻一闻？”
柳川摆手说道：“不用了，除非官家想让微臣脑袋也长出脑脓肿来。”
一听这话，童贯和宋哲宗都大吃了一惊。
柳川招呼跟随的冷岩取下背上的箱子，取出了显微镜,接着他摘下了一朵紫色花瓣,取棉签，加了些生理盐水擦拭花瓣，然后涂抹在波板上。
先进行对焦看了一下，随后招手对宋哲宗说道：“官家,请过来亲自看一看花瓣上到底有什么？”
宋哲宗在童贯的搀扶下走到显微镜前仔细看了看,这一瞧之下，只吓得哎呀一声，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幸亏童贯扶得稳当,晃了两下才没摔倒，脸色惨白，惊恐万状的对柳川说道：
“虫子,好多虫子,怎么回事？”
柳川指了指童贯说道：“你也看看,长长见识。”
童贯先确保宋哲宗站稳当了,这才放开他凑上前查看了一下，同样吓的尖叫了一声，手脚都在发抖。
苍白的脸对宋哲宗说道：“官家,这花瓣上是什么？怎么这么多虫子？这虫子就是那什么脑脓肿的病因吗？”
柳川一挑大拇指,对童贯的才思敏捷十分佩服，难怪后来能成为权顷朝野的大奸臣,这份心思缜密真不是常人所能有的。
说道：“没错，这就是病因，有人在花瓣上涂抹了这种可怕的原虫。
一旦你摇动花枝用力洗鼻子闻花香，这种肉眼看不见的原虫就会飞舞起来，进入人的鼻腔。
通过鼻腔内的毛细血管进入人的大脑，在人的大脑大量繁殖，然后就会形成脑脓肿，最终夺走人的生命。”
宋哲宗道：“朕知道了，太皇太后驾崩之前症状跟朕如出一辙，原来也是中了这花瓣之上的蛊毒！”
柳川点头说道：“称呼他为蛊毒也未尝不可，其实苗疆的所谓蛊毒，很多也是使用的原虫，通过各种途径让人患病。”
宋哲宗勃然大怒：
“好个屠家,狼子野心何其毒也,害死了太皇太后，又来害朕，他想夺取大朕的江山不成。
之前的虎头蜂，太皇太后还以为是有人陷害了屠家,不是屠家的本意，就此放过了屠家，却没想到太皇太后也被他屠家蒙骗过去了，屠家真的要谋杀君王，造反作乱。
来人,传朕的旨意,将屠家人满门抄斩！”
柳川看了一眼童贯。
童贯立刻会意，马上小心的问道：“官家,那德妃娘娘那边怎么办？”
宋哲宗薇薇一愣,便犹豫起来。
柳川揭穿这一切，目的就是治屠德妃。怎么可能让宋哲宗放过她。
正想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便在这时，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对宋哲宗禀报说道：
“官家不好了，德妃娘娘疯了，拿着刀子砍人呢。”
宋哲宗大吃了一惊，说道：“怎么回事?”
童贯赶紧说道：“官家这几天病重，德妃娘娘那边其实也病了,得的是疯癫之症,因为官家龙体欠安，所以奴才不敢禀报。
没想到现在癫狂到拿刀砍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屠德妃到底是宋哲宗最为宠爱的妃子，一日夫妻百日恩，牵挂不下，马上吩咐说道：“摆驾,朕要去看看贵妃。”
说着爬上了软轿，一行人急匆匆来到了屠德妃的寝宫。
果然便听到里面传来屠德妃歇斯底里的吼叫：“你们这些妖魔鬼怪,要谋害本宫,本宫把你们通通都杀了！”
说着拿着一把剑从寝宫之中追着几个太监冲了出来。
太监、宫女纷纷抱头鼠窜，东躲西藏。
屠德妃踉跄着在后面拿着长剑追砍。不时砍在假山上、树干上，几次都差点把人砍中了。
就在这时，屠德妃便看见了宋哲宗等人，眼睛赤红，拿着刀子居然朝着宋哲宗冲了过来。
“护驾！”
童贯大声叫喊,身边的侍卫早就冲了出去，三两下便将屠德妃手里的长剑夺了下来，并将她制服了。
宋哲宗眼见送屠德妃披头散发，两眼赤红脸，一张脸扭曲变形，犹如厉鬼一般，哪里还有当初那般温文柔媚?
直吓得扭头不敢再看，挥手道：“把她关起来，别让她出来害人！”
一句话便定了屠德妃的生死。
屠德妃立刻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宫女强行关进了一处单独的院子,把院门紧锁，只留一个小洞往里送吃的喝的。
屠德妃在院子里依旧胡乱骂着。
柳川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看来人算不如天算，自己还想着怎么落井下石，老天爷就帮着自己收拾屠德妃了。
很显然，屠德妃不知道那些花瓣上有原虫,不能够闻。所以她跟皇上一起闻过了屠家送来的这些奇花异草。
花瓣上的原虫便进入她鼻腔，她也患上了脑脓肿。
而且刚好在功能区,导致她出现幻觉,神志异常，发疯一般拿着刀子乱砍乱杀。
柳川想想有些后怕，上次太皇太后还让自己闻屠家送来的花来着，若是那盆花上也涂了蛊毒，那自己只怕也患脑脓肿了。
他可以跟别人做手术，但他没办法给自己做手术，那可就惨了。
屠德妃被关进黑屋子，没过两天便脑脓肿压迫脑干，呼吸衰竭，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