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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忤逆子

    霍铁头把沾着血的手掌在翁赖头的衣服上擦了擦,一脸嫌弃。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翁赖头整个人都被打的昏昏沉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小的不知道,请帮主赐教!”

    霍铁头恭恭敬敬的跟柳川作了个揖,随后说道:“柳大人是我的老大,你敢对他叫嚣,还要我派成百上千的人去为难我的老大,谁给你的胆子?”

    翁赖头直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磕头跟捣蒜一般。

    “小的不敢,小的知错了。”

    说着又调转方向,跟柳川磕头:“柳大人,我错了,求你原谅,小的再也不敢了。”

    接着他又想起什么,马上又说道:

    “丁老七家里的钱我一文钱都不要了,他家的闺女我也不敢要了,这件事就此了结,我再也不会去找丁老七的麻烦了,小的知错,再不敢了。”

    丁老七的女儿听了之后激动的抱着秋玥哭了起来。

    她没想到柳川这么大能耐,轻易的就把她家几乎要被逼疯的局面给化解。

    没想到柳川却冷冷的声音说道:

    “你觉得本官动用这么大阵仗来找你,只是为了让你不要再骚扰丁老七家吗?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本官为你这么辛苦。”

    的确,柳川作为青山帮真正的老大,他既然知道翁赖头是青山帮手下的混混,他如果只是为了让翁赖头不要持强凌弱,那只需要派人去给霍铁头打个招呼,霍铁头会把这事办得妥妥贴贴。

    但是柳川亲自走一趟,当然不是为了这个结果。

    柳川说道:“本官来找你,就是要把你爹被撞死这件案子查清楚!废话少说,跟本官走吧,开棺验尸!”

    翁赖头哪里还敢说个不字。

    在霍铁头一帮人押解之下,带着他母亲径直出城,来到了埋葬翁老汉的坟地。

    提刑司的仵作挖开了坟墓,打开了棺盖。

    柳川让仵作把尸体从棺材里抬到了坟地旁边的一张草席上放好,开始尸体检查。

    尸体的右枕顶部有皮下血肿,右手背有表皮脱落,尸僵已经遍布全身,尸斑位于背侧,面部有紫绀,双眼球睑结膜充血,伴有针尖状出血点。

    右颞顶部青紫肿胀,左耳后乳突处在颈前两侧胸锁乳突肌范围内有比较集中的点片状表皮脱落及皮下出血,尤其是胸锁乳突肌处最为明显。

    在右肩部外侧有表皮损伤和皮下出血,手脚的指甲紫绀。

    柳川对体表检查完毕之后,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他冷笑着看了看翁赖头,随后他对秋玥说道:“你把翁母叫到一旁单独审讯,问问她丈夫到底怎么死的?这是给她最后的机会。

    等一会儿我解剖完毕确认死因之后,她再说就没有从轻的机会。”

    听到柳川说这话,翁母直接就瘫在了地上。

    秋玥走过去,一把抓住她胳膊,将她提了起来,说道:“你听到提刑官大老爷说的话了吗?”

    翁赖头吓坏了,赶紧说道:“娘,你可别乱说,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刚说这话,霍铁头甩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在翁赖头的脸上,把他打的摔在了地上。

    霍铁头说道:“你再敢插一句话,老子先敲掉你满嘴的牙!”

    翁赖头吓得捂着脸跪在地上,不敢再说。

    秋玥提着翁母离开了坟场,找个地方单独审讯。

    看着翁赖头六神无主的样子,柳川冷笑,开始做尸体解剖。

    解剖发现,头皮有一处皮下出血和肿胀,但颅骨没有骨折。

    打开颅腔,里面一切完好,没有颅内出血,但是脖颈处软组织广泛性出血,甲状腺轻度出血,气管壁充血。

    打开胸腔,心肺膜下有散在的针尖状出血点,肝脏有淤血。

    这些都是典型的机械性窒息导致死亡的重要特征,证明死者是被人掐死的。

    也就是说,马车虽然撞倒翁老汉,但只造成了头皮血肿,并没有颅内出血,充其量只是轻微伤。

    而翁老汉身体其他损伤尤其是脖子的掐痕和机械性窒息,就不可能是马车撞击造成的了。

    柳川对翁赖头说道:

    “我刚才已经解剖查清了,你爹是被掐死的,马车只撞了他轻微伤。你爹到底怎么死的?给你一个机会坦白,否则我只有对你动刑。”

    翁赖头咬咬牙说道:“回禀大老爷,我爹真的是被撞死的呀。”

    柳川对霍铁头说:“交给你了,他是你们青山帮的帮众,按帮规处置,让他说真话。”

    霍铁头一挥手,立刻冲上来几个大汉,将翁赖头拖了下去,很快就传来了翁赖头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柳川望向了那七八个混混,一个个抖的跟筛糠一般。

    柳川说道:“你们要知道什么情况,交代出来算是立功,如果知情不报,查出来帮规处置。”

    这七八个混混都立马磕头请罪。

    其中一个混混说道:“具体翁老汉怎么死的我们也不清楚,但是我们怀疑是翁赖头下的手,因为这之前他对他爹就是非打即骂的,根本不把他爹放在眼里。”

    另一个混混说道:“他娘在外面养野男人,我们都知道。不仅一个野男人,有好几个,但是翁老汉老实巴交的,知道也没奈何。

    我们经常到他家喝酒,听他娘和翁赖头合伙打骂他爹,他爹都是不敢吭一声,要敢还嘴翁打得更狠,他是个不孝之子。”

    还有个混混说道:

    “前几天翁赖头还跟我们说过,他老娘找了个做生意的掌柜,家里很有钱,如果将来做了他后爹,他就有钱花了,那时候吃香的喝辣的。

    我还问他,你爹好端端的,你娘怎么能改嫁呢?当时喝大了,翁赖头说,有些人会莫名其妙的死了,比如走在街上被马车撞死啥的,这种事谁说得清楚。说着他就大笑起来。”

    柳川点点头说道:“他当时说了被车撞死这话?”

    其他几个混混说道:“是呀,我们也听到了,所以那天他爹真的被车撞了之后,我们心头还在嘀咕,哪有这么巧的事?会不会是他故意把他爹推到马路中间让车撞的?”

    这时秋玥提着翁母回来了,把翁母扔到了地上说道:

    “把你刚才说的跟提刑官大老爷说一遍。”

    翁母哭着说道:“我认罪,是我唆使我儿子害死了我男人。”

    柳川眉毛一挑:“把经过说一遍!”

    翁母说:“我在外面有好几个野男人,其中有个掌柜说了要娶我,他家很有钱,我就决定弄死我丈夫改嫁给他,就跟我儿子商量了,我让他想办法。

    于是我们俩商议,由他在大街上推他爹,让他被马车撞死。

    那天,我丈夫就被车撞了,回来之后,我儿子私下里跟我说,当时那马车夫赶着装货的马车过来,车速比较快,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就猛的撞了一下他爹。

    他爹摔过去就被马车撞了,但是撞得并不重,只是脑袋出血了。

    我就埋怨他干事不利索,他说没关系,撞不死还有他呢,接着他就进屋去了,然后我就听到里面一阵的闹腾。

    我就探头进去,看见他正在掐他爹,他爹挣扎了一会儿就一动不动死了。

    都怪我鬼迷心窍,我有罪。”

    而这时,霍铁头几个手下拖着被打的鼻青脸肿,手指头断了好几根的翁赖头回来了,把他扔到了地上。

    翁赖头哭丧着脸说道:“我认罪。”

    翁赖头供认了整个作案经过,跟他母亲和那几个混混所说的吻合,是他把父亲撞向马车,头破了,回到家,他把他爹掐死了,然后诬陷是丁老七的马车撞的,趁机向丁老敲诈勒索。

    这案子由此告破。

    在一旁目睹了整个破案的莫荣谦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十分难看。

    他讪笑着对柳川说道:“原来这狗东西竟然谋害自己的亲爹,亏的我还给他判了赔偿,烧埋银五百两。

    唉,幸亏柳大人明镜高悬,洞察一切,不然就被这恶贼给蒙混过去了。”

    柳川等人返回洛阳城。

    此刻已经是隆冬,前几天下了大雪,野外山坡上白茫茫的一片。

    俗话说的好,下雪不冷,化雪冷。

    一行人除了秋玥,都是糙老爷们,并未有人坐车,都骑着马。

    雪风刺骨,大家都带着风帽,围着毛皮将头脸脖子围的十分严实,饶是这样,还是有不少人冻得牙齿打颤。

    柳川戴着剑琴给自己缝制的白狐狸皮的风帽和围脖,手上还有十分暖和的袖笼,厚实的大氅,将他紧紧围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路。

    他看了看秋玥,笑了笑,道:“冷吗?要不要我们同乘一骑?”

    秋玥翻了个白眼,假装没有听见,缩着脖子,眯着眼睛望着前方。

    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接着看见一个捕快慌慌张张跑来,对着柳川大声说道:

    “启禀二老爷,那翁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