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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守寡的苦

    柯德点头道:“那好,那你就对施婆婆的尸体进行检验吧。”

    柳川吩咐仵作把尸体抬到隔壁的一间屋子,用剪刀剪开了寿衣,开始进行尸体体表检查。

    很快,柳川便在死者的心脏处找到了一处小拇指大小的窟窿,用探针进行探测,穿透了心脏。

    在对尸体进行体表检查的时候,柳川发现死者的双上肢尸僵曾被强行解除,然后又重新形成。

    或许是为了穿寿衣,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死者全身除了胸口的那处致命伤之外没有其他伤害。

    柳川完成体表检查,并没有解剖,而是出来,把小寡妇谷雨叫到一间屋子,跟秋玥两人对她进行盘问。

    柳川说道:“你婆婆是怎么死的?你把她死亡的经过说一遍。”

    谷雨显得很慌乱,垂头不语。

    秋玥说道:“你最好如实说出来,你毕竟是我们洛阳府的骄傲,是朝廷表彰的贞妇。

    如果你没有触犯刑律,谁也不能往你身上泼脏水的,但如果你真的已经触犯了刑律,那不管是谁也保不了你。”

    谷雨身子微颤,嗫嚅道:“两天前,我到婆婆的房间,发现婆婆已经死了,身子耷拉在床外面,两只手都撑在地上,地上一大滩血,很吓人。

    我吓坏了,赶紧把她扶到床上,才发现她身子都僵了,手一直伸向空中,眼睛也是半张着,好像死不瞑目一样。

    胸口有个窟窿,鲜血把胸口的衣服和床单全都染红了。

    我当时本想跑出去叫人,可是,后来我决定先去找衙门的捕头冯大哥,他跟我说过有什么事就去找他,他会帮我。

    这天大的事我中午去找他了……”

    秋玥打断了她的话:

    “你为什么会想到跑去衙门找一个捕头而不是先叫邻居,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

    谷雨叹了口气说道:“之前左邻右舍对我家倒还不错,可是自从我得到朝廷册封贞妇,立了牌坊之后,左邻右舍便背后嘀嘀咕咕的议论我,还有人偷偷摸摸跟踪我,说话也都是怪声怪调,好像我不应该得到这块贞洁牌坊似的。

    还有人私下里说我是跟当官的睡觉才换来的,气得我在屋里哭,而说这些话的就是左邻右舍。

    从那以后他们就算从我们面前经过,也不会正眼看我们,有什么事更是不会靠拢帮忙,经过我们家门口,还要狠狠吐一口吐唾沫,所以出这么大事我怎么敢去跟这些人说?那他们会说是我害死了婆婆,因为屋子里就我跟婆婆两个人。”

    秋玥这才明白,点点头说道:

    “你接着往下说。”

    “我一路跑到衙门跟冯捕头说了,他便跟我到了现场查看,来了之后他从床下面找到了一个插蜡烛的烛台,烛台上也有鲜血。

    他就对我说,我婆婆应该是不小心扑倒在了烛台上,还流了很多血,然后死在了床边,这是一起意外,不用担心。

    然后他就帮着我一起清洗了地面的血迹,包括烛台也清洗干净了,放在了一旁。

    他又把帮我婆婆把衣服都脱光了,用热水清洗了身上的血迹,全部都收拾干净,让我找来了婆婆的寿衣给她穿上,又把床单整个放到厨房的火炉里,一把火烧掉了。

    处理全部完毕之后才让我去发生办丧事,并且报告朝廷,衙门就来了好多人帮我一起操办丧事,事情就是这样。”

    秋玥道:“看不出来这冯哲倒挺热心。”

    柳川笑了笑,对谷雨说道:

    “你带我们去你婆婆房间,把当时的情况说一下。”

    谷雨便带着二人来到了施婆婆住的正屋,里面有一张很大的八步床,挂着帷帐。

    谷雨指了指那床铺说道:

    “我婆婆就是死在这,半个身子耷拉在床外面,俯身朝下,双手也搭在了地上,只有两条腿还在床上。

    上半身全都耷拉在了地上,血就在她面前地上,流了一大摊血泊。”

    谷雨一边比划一边说着。

    柳川又问:“冯哲找到的那个烛台呢?在什么地方?”

    谷雨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一对烛台:“就是这一对,他是从床下面找到的,上面还沾有血迹。”

    柳川又问:“他发现在烛台的时候你在旁边吗?”

    谷雨点了点头说道:“他到处查看,就看到了床下面的烛台,他便拿了出来,上面还有血渍,我就在旁边。”

    柳川发现烛台已经清洗干净了,上面没有明显的血迹。

    柳川说道:“这付烛台清洗之后放在这,有没有人碰过?”

    谷雨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因为那之后就开始办丧事了,我一直在灵堂那儿守灵,这屋子就没进来过,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碰过。”

    的确是因为来吊唁的人很多,进进出出的都是,没法判断有人动过烛台没有。

    柳川又问谷雨道:“后来这烛台是谁清洗的?”

    谷雨犹豫片刻,说道:“是我清洗的,上面有血,我清洗好了就把它放在这上面了,当时龙捕头在帮我清洗地上的血迹。”

    柳川还是拿出了指纹刷,刷取了这两个烛台,果然提取到了几枚指纹。

    柳川当下提取了谷雨双手十指的指纹,比对之后指纹却并不是谷雨的。

    柳川看着谷雨:“你在撒谎。烛台上根本就没有你的指纹。”

    谷雨有些茫然:“我没撒谎,是我清洗的啊。”

    柳川没在纠缠这个问题,又问道:“你婆婆死的那天晚上你睡在什么地方?”

    谷雨指了指另外一侧的卧室,柳川看了一眼说:“我能看看吗?”

    谷雨点了点头,柳川便带着秋玥和谷雨来到了谷雨的那间屋子。

    秋玥说:“我怎么感觉这屋子没人住啊。”

    “为什么这么说?”

    秋玥伸手指在挂在月牙钩的帷帐上轻轻抹了抹,然后伸到面前看了看,上面有薄薄的一层灰尘。

    “帷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放下来过,上面都落满了灰尘,如果有人住会这样吗?也许有人时常换床单被子,想给留下她在这睡的假象,但是她就忽视了帷帐。

    谁睡觉不会把帷帐放下来呢?尤其是大冷的天,又是个姑娘家,一定会把帷帐放下来的。”

    这的确是,毕竟古代的房子密封不太好,随便哪个缝隙都能往里面偷窥。

    一个守寡的寡妇睡觉更要小心,又是冬天,也不存在闷热的问题,所以一定会把床四周的帷帐放下来,能更暖和而且私密。

    柳川赞许的点点头,对谷雨说道:“你听到了吗?这房子根本就没人住过,说实话,你住在哪?”

    谷雨依旧低着头,半晌才说道:“我就是睡在这儿的。”

    秋玥看了她一眼,冷声道:“这时候你还撒谎?你如果睡在这儿,隔壁就是你婆婆的住处,她是胸口被烛台刺穿了,难道没有呼救吗?你会听不到她的声音吗?”

    谷雨摇头说道:“我睡得很死的,听不到。”

    柳川径直从屋里出来,开始在院子各处寻找。

    在柳川开始调查这案子的时候,所有前来吊唁和帮忙的人都被请出了院子之外,所以院子里此刻除了衙门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人都不在。

    柳川各处都转了转,来到了院子一角,这里紧挨着厨房,是一个放柴火的柴棚。

    柳川拉开了柴棚的门,进去之后,便看见柴棚顶上方有一处阁楼,有一个简易的梯子放在旁边。

    他把梯子拿过来架上,爬上了梯子便看见阁楼打了一个地铺,有被子和垫褥,还有一口箱子放衣服。

    柳川望向脸色惨白仰头看着他的谷雨,指了指阁楼上的地铺说道:

    “这才是你住的地方,我猜的没错吧?”

    “你一直在说谎!”

    秋玥严厉的声音说道,

    “我警告你,你如果还是这样不配合,随口胡说的话,我就只有把你带回衙门,动刑拷问了。”

    谷雨娇躯颤抖,很是害怕,终于,她咬牙说道:“是,我是睡在柴棚里的,我已经有好些年没睡在屋里了。”

    “为什么?”

    “因为我婆婆不让。”

    “什么意思?不是说你跟你婆婆相依为命吗?”

    谷雨低下了头,半晌才说道:

    “那都是她说的,实际上,她经常打我,我身上到处都是伤,都是她打的。她不让我吃东西,我但凡跟别的男人说上一句话,回来就会被罚跪,她甚至还用针扎我。”

    柳川瞧了一眼秋玥说道:

    “你带她去屋里检查一下她身上有没有类似的伤害。”

    秋玥带着谷雨进了屋里进行身体伤情检查。片刻,她们回到了柴棚。

    秋玥点点头,对柳川说道:“她身上的确有很多伤痕,胳膊大腿,肩膀甚至胸前都有,还有不少针扎过的眼,看着头皮发麻,这老太婆真是变态。”

    柳川问谷雨说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