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柳川和秋玥两人都是一呆，扭头望去，说话的当然就是赵清漪。
秋玥没好气的说道：“你是没有带脑子出门的吗？你觉得你柳哥哥是在欣赏长公主的躯体吗，都烂成这个样子了，有什么可看的?”
赵清漪说道：“是呀，我也觉得，所以我才这么说呀，活人的身体只怕比死人的要好看。”
说着她还扭了扭腰肢。
柳川和秋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语。
柳川挥挥手说：“你不懂就不要说话，否则就到外面去，不要影响我查案。”
“好吧，我出去就是了。”说罢，一扭腰肢，噘着嘴出去了。
秋玥问柳川：“有什么发现吗？”
柳川点了点头，指着死者肩部和手肘部的擦伤，以及后脑的椭圆形的粉碎性伤口说道：
“你注意看这三个伤口，其实是在颅骨同一个平面上，也就是说，三处伤口很可能是同一个致伤物造成的。”
秋玥有些傻眼：
“一个在头枕部，一个在肩部，一个在手肘，距离这么远，怎么会被同一块物品伤害到呢?难道凶手用的是一块门板？”
柳川说道：“也许门板还不够，要比这个更大。”
秋玥更傻眼了：“更大……？啥啊？”
“大地啊！——如果长公主是摔到地面呢？”
柳川这么一提醒，秋玥马上眼睛一亮，说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她是不是从高处掉下来，同时撞击到这三个地方?”
柳川摇头说道：“脑部是钝器撞击伤没错，但肩部和手肘明显是擦伤，而不是撞击。
而且没有骨折，说明撞击的瞬间力道不是垂直的，而是有一定角度的，这样才没有造成肩部和手肘的骨折。
否则，高坠伤直接撞击这两个部位，至少会造成骨裂。”
秋玥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
“很可能是从马上或者马车上跌落下来，肩部和手肘以一定角度斜擦过地面，所以是擦拭伤。
随后，头部又撞在某物上，比如四方的石头啥的，撞出了粉碎性骨折。”
柳川赞许道：“聪明，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接着，柳川把床尾的那堆襦裙全拿过来，找到了死者的肩膀和手肘处，果然有擦破的口子。
“我猜对了！”
秋玥开心的笑了，随即，她又指着尸体头顶部那处菱形的伤口，“这处伤是撞在什么地方呢?这东西必须是菱形，才能形成这样的伤口。”
柳川说道：“洛阳街道边上有不少石阶的。”
秋玥打了个响指：“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整个身体摔到地上，身体往前滑动，头顶恰好撞在街边的石阶上，可不就是菱形的吗？
还好最近这大半个月都没下雨，也许血迹没有被冲掉，咱们马上去寻找。”
说完，她又有些迟疑：“可是在哪个地方寻找？洛阳府这么大，难道一条街一条街的找吗?”
柳川说道：“那倒不必，咱们还可以缩小搜寻范围。”
“怎么缩小范围?”
“死者的伤很可能是从马或者马车上跌落下来受伤的。这种情况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意外事件，当然也不排除谋杀，故意把人推下车，但是破案要从最大的可能着手。
如果是个意外，人受伤之后，有人把她转移到这僻静的宅院来，说明有人跟她在一起。
那人见她意外受伤，第一反应会怎么样？”
秋玥说道：“找郎中啊，——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他肯定送长公主去找医馆和郎中救治，但是伤势太重了，救不活，于是把尸体转到这里抛尸。”
柳川点点头，指了指死者手肘和肩膀处的两处伤口：
“尸体高度腐败，所以你可能没注意到。细看就会发现，在这两处伤口周围有止血药膏敷过的痕迹。
所以，被害人受伤后曾经被人送去医馆救治过。”
秋玥说道：“伤的这么重那医馆都没发现问题吗？那应该报官呀！”
柳川摇头：“没有几个郎中像你那么有正义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长公主是后脑粉碎性骨折，有浓密的头发遮挡，不仔细查验是不会注意到的。
尤其是受伤后用衣服之类的把头部包裹之后就更不容易发现头部出血了。”
秋玥说道：“那咱们先到城里所有医馆药铺先进行查访，这总比咱们满大街的街道去寻找血痕要容易的多。”
柳川点头说道：“最好找一张画像，拿着去更容易辨认。”
秋玥说道：“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给死者复原头像，估计天底下没有谁能比得过你。”
柳川笑了：“我试试。”
王府已经准备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来收敛长公主，先把她运回王府，长公主的遗体当然不可能存放在提刑司衙门殓房里，只有放在王府最妥当。
收殓长公主遗体的事情交给赵清漪。柳川和秋玥返回了提刑司。
接着，柳川拿出了专门拼图，开始根据记忆中长公主的样子拼接。
很快便把图版拼接完毕了，接着他把赵清漪叫来，让她看看自己拼的像不像?
赵清漪只看了一眼便惊呼道：“原来你偷偷画了长公主的画像，你是不是喜欢她呀？她可已经嫁人了。”
柳川气笑，说道：“搞清楚，这是拼画，是我用若干张图拼在一起了，是用来辨别人物的，我让你是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我好调整。”
赵清漪这才注意到，这人像是透明的糯米纸把人的五官头饰脸型做调配，拼接在一起而成。
她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种人像拼接方法，所以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听柳川解释之后，才歉意的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胡说八道，你别在意，我觉得画的很像，你的绘画技法比我见过的所有的画师都要好。
我也找画师画过画像，可是从来没有哪个画师能画的像你这么像的。”
柳川当下照着拼出来的图用素描快速的描绘了几张图出来交给秋玥，说道：“派人去医馆寻找吧。”
之前赵清漪没见柳川绘画，而现在亲眼看到柳川画出来的素描栩栩如生，即便是照着图画出来的，也能充分显示出他技法的高超，不由得满眼都是小星星，痴迷的望着柳川。
秋玥看见她一脸花痴样，可不想把柳川留下来跟赵清漪单独在一起。
马上对柳川说道：“我怕排查那帮人不负责，漏掉了，你还是亲自领我们去查访吧。
你是提刑官，那些掌柜的才不敢目中无人，才会认真回想，才能够更快的找到长公主送医的地方。”
虽然秋玥是个借口，但也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
柳川当即答应，他也不想单独跟赵清漪在一起。
于是便带着秋玥去查访去了，可赵清漪却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也跟着一起去查访。
查访围绕着发现尸体的小屋为中心，向四周寻访。
在距离那宅院几条街的一条大道旁的医馆里，掌柜的和坐堂郎中都认出了画像是半个月前黎明时分敲门就医的一个女子。
毕竟是黎明时分，敲开医馆的门紧急求医，又是一个年轻美貌女子，这种事让人印象深刻。
柳川赶紧问当时具体情况。
掌柜的说道：
“半个月前那天凌晨，天还没亮，一个长得十分高大俊秀的男子牵着一匹一瘸一拐的马，马上驮着一个女子来到我们医馆，说他马受惊把人摔着了，让给看看。
接着他把女的抱起来放在床上，我们检查之后，发现她肩膀手臂都受伤了，当时叫她的时候她还有反应，能够哼哼唧唧的答应两次，眼皮也可以睁开一下，但是没办法说话了。
我怀疑伤到了脑袋，就给开了一个开窍醒脑的方子，可是方子用的药挺贵重的，那男子说没那么多钱，能不能先治，他再回头把钱送来，我说概不赊账，他可以去想办法筹钱，我们这儿先给她用药。
当然只能用普通的药，于是他就出去了，但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说他找到了一家医馆可以给他赊账，要把病人转走。
我们当然没有二话，他就把那女子抱上那匹一瘸一拐的马，牵着走了，走的时候那女的还活着，后来就不知道了。”
柳川忙问道：“你还记得那年轻人的长相吗？”
“记得，可以说得上是丰神俊朗，属于那种容易讨女人喜欢的男人。”
连一个老男人都这么说，可见这男子是真的长相不错。
柳川让秋玥带着人在附近搜寻查问，看看有没有人目击当时发生的事故。
那马既然一瘸一拐，说明可能是马失前蹄把人摔了，时间不算太远，而且凌晨时分，应该已经有早起的人起来了，看看运气怎么样。
同时，柳川取出了人像拼图，让掌柜的和老郎中一起回忆，拼出了送长公主来就医的那帅气男子的相貌。
望着拼图，赵清漪一脸花痴：
“好帅啊，天底下真的有长得这么帅的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