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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地头蛇

    张横立刻拱手答应。

    张半仙又低声对柳川说的:“这邹老雕不仅仅是地头上的混混,他得了那笔钱之后,结交上了樊寇土司。

    这樊寇土司是岭南一带大土司之一,连安抚使都不放在眼里。

    有时还要安抚使给他送钱送酒送女人,十分嚣张霸道,若是不答应,便纵容手下各种搞事。

    不仅当地税赋收不上来,而且地方派去的官员莫名其妙就死了,没人知道怎么死的,只说是暴毙。

    有了这樊寇土司后面撑腰,这邹老雕跟他可谓狼狈为奸,一个仗着手里有兵,一个则是惠州地下霸主。

    当然惠州不止他一个瓢把子,他们之间相互也都有争斗,这邹老雕之前根本上不了台面,就是半年前有了那笔钱之后,突然就发达了,手下弟兄也扩张到了几百号。”

    柳川点头说道:“没错,这些消息你之前都陆陆续续曾经给我报过,我心里有数,所以刚才才让张横拿我的拜帖去请他过来商量,先礼后兵。

    只要他乖乖听话,我对他的那些烂事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不给面子那可就对不起了。”

    说到这儿,柳川想一想,又问张半仙:“你说的樊寇土司我倒是很有兴趣,之前也得到你的一些消息,还有其他渠道报来的消息,这吐司的确是十分嚣张跋扈的一个人,我还没准备动他。

    毕竟敌我力量悬殊,一旦要打就必须要取胜,对这种土司如果不能改土归留,打掉一个他会冒出另外一个来,甚至更狠,所以对付他们不能简单一打了之,得从长计议,想好办法。”

    张半仙连连点头称是。

    柳川知道,宋朝时朝廷对这些人是纵容的,只要这些人不公开起兵造反,都是让土司来管理地方,朝廷的控制力很弱。

    但是从明朝开始,大规模改土归留,经过若干次大规模战争,一直到清朝,这些大小土司被每年耕地般一遍又一遍的征战,大的土司基本上都被铲除了,小土司都听话了,这个问题才得以彻底解决。

    当然这得益于清朝时要钱有钱,要兵有兵,不服就上刀子,根本不会给果子。

    先杀把土地抢过来,不服的砍头,强行改土归流,最终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而现在,朝廷从上到下都没有想改土归流的思想,也没有这个动机。

    再说了,朝廷认为,土司统治的都是蛮夷之地,要来有何用?还得费钱了去养着,让他们自己自生自灭,只要归顺朝廷就可以了。

    而且到了宋哲宗的北宋末期,军队的战斗力实在让人堪忧。

    所以,现在的宋朝要想对土司进行改土归流,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柳川现在也没有能力去征服一个大土司。

    当然,有一点朝廷上下是一致的,那就是对于敢反叛的土司,坚决剿灭,这倒不会含糊。

    所以柳川准备动邹老雕的时候,先得防止樊寇土司,走一步看三步。

    柳川送走了张半仙,拿着那只金簪到了秋凉寺,见到了吕景山。

    吕大防用老山参汤后脸色好一些了,脉搏也稍稍变的有力一些了,只是依旧昏迷不醒。

    柳川将金簪给吕景山辨认,吕景山一眼就认出这是夫人的簪子,是在京城专门定做的,惊喜交加的问柳川说道:“是不是盗窃我吕家家财的强贼拿到了?”

    柳川说道:“有一些眉目,别着急,给我些时间。”

    柳川拿着那金簪回到了巡检司,这时门房来报,说邹老雕来访。

    柳川来到了巡检司会客厅,便看见一个长着一双三角眼,塌鼻厚唇的壮汉,嘴角似乎一直挂着一丝笑容,但眼睛却四处张望,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主儿,即便是瞧着柳川这位朝廷命官时,神情也未有半分改变。

    他关节粗大,身材魁梧,手上全是老茧,左眼下还有还有一条狰狞的伤疤,,看得出来这邹老雕的确是刀口舔血拼杀出来的。

    柳川也不说话,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邹老雕只得上前,躬身施礼说道:“不知道巡检大人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他说话其实没有多少客气,反倒有些不耐烦,毕竟在他看来,柳川不过是小小的巡检,在以前巡检司衙门他都敢在大堂前撒尿,也没有人敢找他麻烦。

    因为那时候的巡检司不过是一群老弱病残,根本奈何不了他们这些混混。

    不过新来的这位巡检柳川倒是大刀阔斧的整治了一下地方,还抓了一批跳得很厉害的人,不过没有邹老雕的人。

    因为邹老雕半年前就改行,主要做正经生意了,那种打打杀杀的事他不屑于去做了,所以并没有露头。

    手下的兄弟也基本云集到主管酒楼做生意看场子了,他没有跟柳川硬碰硬过,但知道柳川的名头。

    所以柳川叫他来,他虽然老大不高兴,却还是来了,但言语间却不怎么客气。

    柳川取出那枚金簪放在桌上敲了敲,对邹老雕说道:“你看看这东西你认识吗?”

    邹老雕晃了一眼,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当时得到那笔横财之后,他可是看过的,也留下了一些,但大部分都变卖了换取钱财,才能换得现在的家财。

    其中这枚金簪他有印象,就是那笔横财中的一支,因为样式十分精致,让他印象深刻。

    不过邹老雕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淡淡说道:“不认识。”

    柳川说道:“半年前你的手下拿到当铺去当的,当票就在我这儿,需要我核实吗?”

    邹老雕皱了皱眉,他没想到柳川居然从当铺找到这支簪子,而那笔横财来路不正,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难不成这巡检使要对他动刀子?

    邹老雕拱手道:“巡检大人,我不懂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如果在下有什么得罪大人的地方,这里给你赔罪了,如果有用得着兄弟的尽管知会一声。

    便是想往我邹某人脑袋上扣屎盆子,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大人先忙,小人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着根本不再理会,扭头就走。

    柳川瞧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我不会给你扣屎盆子的,你犯下的罪行是逃不掉的。”

    邹老雕一下站住了,慢慢扭头过来望向柳川:“柳大人,听说你从京城来的,被贬官而来,以前还是个什么高官,我没兴趣。

    但我奉劝你一句,到了岭南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否则有命来没命回去,这个不是在想威胁你,在下纯粹一番好意,若是大人不爱听,就当邹某开个玩笑吧。”

    说着眼神一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转身扬长而去。

    柳川随即把秋玥张横叫了来,他们是负责巡街的捕头。

    柳川说道:“这段时间给我盯紧了邹老雕手下的场子,包括他的赌坊酒楼和商铺,发现有任何异常,随时禀报。”

    秋玥有些奇怪,说道:“干嘛要针对他?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柳川说道:“我怀疑吕家钱财丢失那件案子就是他们干的,刚才他还十分嚣张,居然敢威胁我。

    抓住他的痛脚,然后名正言顺的把他铲除。”

    秋玥和张横都抱拳答应。

    正要走,就听柳川又道:“这个人看来不简单,你们两个千万不要让他给发现了。”

    两个人再次应声称是。

    果然,这邹老雕极为狡猾,从巡检司出来之后,便感觉到势头不对,那柳川连安抚使都敢揍,自己如果真有痛脚在他手里,只怕会对自己下刀子。

    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靠拳头打天下,现在有了钱,他发现用钱去赚钱过日子更舒坦,已经不想再轻易动刀子。

    因此回到老巢,立刻召集手下头目,警告他们最近不许惹是生非,能忍就忍,能让就让,一定不要让官府抓到把柄。

    因此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虽然秋玥和张横带着甲兵重点巡防邹老雕的赌场酒楼等场所,却没抓到什么痛脚。

    安抚使换了一个官员。

    之前的匡恩达已经死在了蟒神山了,由安抚都监暂时代管职务。

    这位都监姓谢,老于官场,准备致仕了,所以并不想招惹是非,也不像匡恩达那般盛气凌人。

    因此,苏轼和柳川联名替昏迷不醒的吕大防的身份作证,加上惠州衙门苗知州将破案经过也写成公文呈报了代理安抚使。

    有了三方证词,谢都监虽然也不认识吕大防和他儿子吕景山,但苏轼是有正儿八经吏部公文证明的苏大学士,柳川也是被贬下来当惠州巡检司衙门的巡检,都是朝廷命官。

    谢都监当即批文认可了吕大防的官身,把之前欠下的俸禄全都如数支付给了吕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