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川也就不客气，下令把皇后娘娘所住的地方的地毯都清理了出来，查看地毯下面地砖的情况。
结果地毯全部清走之后，柳川查看地面，这些地面依旧平齐，没有发现任何挖掘的痕迹，地砖与地砖之间契合完好，地砖的砖头上也没有任何撬压痕迹。
柳川重点查看了慧儿所说的刘皇后的寝宫，尤其是那天皇后被慧儿看见古怪的坐下躺地上又站起的地方。
清除地毯之后，柳川反复检查，也没有发现任何撬压过的痕迹，地砖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由于坤宁殿修建都已经上百年，这些地砖年头也已经很久远，假如新近有撬动的痕迹，是一定能看出来的，可惜没有。
还真奇怪，柳川把整个坤宁殿屋里屋外所有的地面全部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地面被挖掘的痕迹。
赵清漪又开始问：“柳哥哥，你就跟我解释一下吧，为什么一直要在地上寻找埋藏尸体的痕迹？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样执着？难道真的不是榔头上沾了泥土砸在脑袋上带进去的吗？还是埋在地里吗？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判断？”
赵清漪喋喋不休的问着，也不管秋玥和云梦用眼神示意在阻止好。
柳川最终只好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如果不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她是不会放弃的。
于是柳川说道：“行，我告诉你，因为尸体头部的凹陷性粉碎性骨折区是一个类似椭圆体的破损，这种破损除非是非常圆的鹅卵石，而且类似榔头大小，才能够造成这样的损伤。
但是如果只有榔头那么大的鹅卵石，用手握着砸人的脑袋，充其量能砸成线性骨折，是不可能造成这样的凹陷性和粉碎性骨折的。
只有带有把手利用挥动造成的动能，成倍增加打击力，才可能使头颅破损这么严重，这是我判断为什么是榔头，而不是鹅卵石的原因。
至于很大的石头就更不可能，那么大的石头砸在人的脑袋上，破损的面积会大的多，不符合现在头部这几处破损伤口特征，所以我判断是榔头。
而为什么不太可能是榔头沾着泥土打在人的头上呢，一般榔头上粘泥土这种情况常见吗？而且这是泥土不是灰尘，也不是其他杂质，是实实在在的泥土。
除非这把榔头埋在泥土里，拿出来砸人或许会出现这种情况，但这不常见。
我说过了，破案要从可能性最大的着手，只有最大的可能成为不可能的时候，不可能才会成为可能，也就是说，小的概率的情况才有可能出现。
另外死者的破损的伤口处不仅是颅腔内部有泥土存在，在他的口腔耳道腋窝，腹股沟等相对比较隐蔽的部位，也同样发现少量的泥土。
只是由于尸体表面已经尸腊，这些泥土一定程度上被掩盖了，不太容易发现，还以为是腐烂的人体组织。
既然头颅的颅腔里有泥土，而尸体眼眶口腔，腹股沟等隐蔽部位也有泥土，我就推断，死者应该在被抛入池塘之前是埋在泥土里的。
所以我才在整个院子里寻找，因为这尸体显然是最近才抛尸池塘里的，否则早就被人发现，而最近却根本没有大件的东西进出过坤宁殿。
对此，不仅是门房老嬷嬷，包括宫女和宦官也都证明了这一点，像人体这么大的物件进出是一定会引起人的注意的，但没有，说明的确没有什么类似人体这样的大件物品进出过坤宁殿。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尸体原本就在坤宁殿内部。”
赵清漪连连点头说道：“原来这样，我明白了，可是你已经把整个坤宁殿里外全都搜了一个遍。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没有任何挖掘过的痕迹，那个尸体到底埋在哪儿呢？”
云梦忽然说道：“会不会埋在外面池塘边，下雪之后就把痕迹给盖住了。”
刚说到这她又觉得不对，赶紧歉意地摆手说道：“我说错了，这不可能，因为我们来京城好些天了，这些天就没下过雪。”
赵清漪直截了当说道：“其实要弄清楚这件事很简单，把皇后娘娘叫来问她就知道了，这毕竟是她的家，这屋子又只有她一个人，外人在她睡觉之后是不能进入的。
她完全有时间把尸体藏起来埋起来，也有时间把尸体扔到水里去，找她一问不就清楚了。”
柳川点头，很认真的对赵清漪说道：“你的提议非常有建设性，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看好你哦。”
秋玥和云梦都笑。
赵清漪苦着脸说道：“我可不敢去问她，她可霸道了，而且又有父皇庇护，谁也别不敢惹。”
赵清漪毕竟不是宋哲宗亲生的，只是册封的。
她虽然在她父王和母妃面前恃宠而骄，但却不敢跟她名义上的父皇宋哲宗面前也这么做。
尤其是刘皇后嚣张霸道惯了的，在皇宫里早就有恶名，赵清漪还没有成为公主时候就知道，哪敢去招惹？
云梦问柳川说道：“那咱们后面该怎么办？”
柳川说道：“先进行人像复原，然后根据尸源来进行调查吧，虽然尸体出现在皇后娘娘的宫里，并不代表着皇后娘娘就有重大嫌疑。
所以这时候贸然去问她关于案子的任何问题都是不适合的，娘娘可不是寻常人，哪怕让她作证都不适合，不到万不得已不走这一步。”
柳川的这话就解释了刚才他为什么不赞同赵清漪提出的去问皇后的事，即便皇后不是飞扬跋扈的女人，那也不适合。
毕竟她可是母仪天下的女子，任何对她的询问和质疑都是有大不敬的嫌疑的。
接下来的三天，柳川专心致志的恢复颅骨，他先用木刀剔除了颅骨所有的腐肉，然后把它放进冷岩取回来的饲养着食腐虫的木盒子里。
了一天多时间，这些食腐虫便将这个软组织啃得干干净净，只需要用清水在轻轻洗刷一遍就可以了，头骨上找不到哪怕一星半点的腐肉。
当原本一颗满是污秽的头颅变成了一个几乎堪称完美的颅骨出现在秋玥他们面前时，赵清漪，尤其是云梦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云梦说道：“师父，你饲养的这虫子可真厉害，把颅骨清理的多干净。”
这之前秋玥和赵清漪都见过柳川用食腐虫清理人的骨头的情况，所以已经不是特别的惊骇了。
唯独云梦还没见过，因此特别的惊诧。
赵清漪又对云梦说道：“让你觉得更惊讶的事还在后头呢，你看了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天，当云梦再见到这个头颅的时候，惊讶的嘴张大得都合不拢了。
因为这前白生生的那个头颅已经变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人的头像，原先头颅的脱落的头发经过处理之后重新植入了，颅骨之中人的脸部也重新做了着色和描绘。
云梦眼中满是崇拜，对柳川说道：“师父，你真是太厉害了，原来你还有这手艺，即便是不教书不破案，凭这门手艺，你也能够名扬天下，成为一个最伟大的雕刻家。”
柳川压根不理睬她的打岔，吩咐人去把童贯叫来。
童贯来了之后，柳川指了指那颗复原的头像，问童贯说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童贯只瞧了一眼，整个人都呆了，说道：“这不是法端道姑吗？”
柳川心头一沉，说道：“你认识她？”
“怎么不认识？四年前就是她把整个皇宫搅得天翻地覆的，人人不得安生，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人间蒸发了，找不到去了哪里。”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的对柳川说道：“柳大人该不会说在皇后娘娘后面池塘发现的那具尸体就是这法端道姑吧？”
柳川点点头说：“如果你没有辨认错的话，就是她，不过她既然是道姑，怎么会有头发呢？”
“她是带发修行，她是皇亲国戚，带发修行，深得孟皇后的器重，如果不是她，孟皇后还不会被废呢。”
柳川说道：“虽然这件事涉及到皇家秘闻，但是若要查清这案子，我估计就得听一听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能说说吗？”
童贯叹了口气，说道：“是这样的，法端道姑跟孟皇后一直关系不错。四年前孟皇后的女儿病得很重，太医院束手无策。
孟皇后焦急万分，把这件事告诉了法端道姑。法端便跟孟皇后的养母叶氏在皇宫里做法。
但是，有人发现他们其实是使用一种邪术，要把官家的寿命转到孩子身上去。
官家下令将法端道姑等人抓了起来。法端供认了罪行，承认她们的确是在施展邪术，又供认都是孟皇后的主意。
官家龙颜大怒，降旨将孟皇后被打入冷宫，最终又被废掉了皇后之位，她的养母燕氏也一并打入冷宫。
而这时，法端道姑却神秘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