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漪在下面拍手叫好，还对燕青说：“燕青，我柳哥哥爬树可比你帅多了。”
“那是当然。”
燕青忙谦虚几句，柳川懒得理睬他们，取出指纹刷在鸟巢附近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刷取指纹。
但是由于已经经过了几天了，日晒雨淋的，树上没有留下什么可疑的指纹，襁褓上也没有，那具尸体的确已经高度腐败，脸上的肌肉好多都已经自溶了，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毕竟尸体放到鸟窝里，空气中腐败的速度会快很多。
柳川让燕青取了一卷长绳，小心的绑着那襁褓慢慢放下去，下面的人接着放在一张准备好的方桌上。
柳川从树上下来了，赵清漪还夸张的举着手：“我在下面准备接你，你是不是觉得很安全呀，虽然没有帮上忙，但至少能够让你踏踏实实的做事提供安全保障，也算立了小功，对吧？”
柳川打了个哈哈。
对于越来越喜欢炫耀的赵清漪，柳川一直担心是不是她脑袋精神的问题越发的沉重。
柳川开始解开襁褓查看遗体的体表情况。仔细的从头到脚进行了一番检测。有了前一次的经验，他这一次对很多隐蔽的部位尤其要重点检测。
果不其然，在燕氏被针刺的同一个位置，也在小孩的脖子上找到了个小小的针眼。
虽然这一块肌肉已经开始腐烂液化，但用小木块刮开表层溶解的肌肉组织之后，在深层组织里找到了针孔，比较清晰。
柳川把童贯秋玥他们叫过来查看了这处针眼，并让邢仵作记录在尸格之上。
然后柳川用一根小小的竹棍顺着那针眼往里探查，确认这个针眼一直延伸到人的后脑。
这是人的生命中枢，被针刺会迅速死亡。
柳川检查孩子的全身骨骼，都是完整的。
他又叫冷岩用真气探测了死者的体内，也没有发现头部脓肿或者腹腔积液之类的明显病变。
接着柳川他们继续探寻，很快在偌大的御花园的另一棵大榕树顶部鸟巢里发现了扬国公主的遗体，但是被分尸了，这里是上半身。
毕竟扬国公主当时已经三岁，凶手生怕鸟窝承受不住，把她切成了两半，把上半身放在了这里。
柳川同样攀爬上去探查，但依旧没有查到可疑指纹。
接着把公主的半截遗体放下来查验，同样也在脖颈后部找到了一处针眼，刺中了后脑，身体没有其他明显病变。
由于被切断了身体，内脏已经消失不见了，要么被别的鸟类啄食叼走了，要么就溶解液化了。
当下，把寻找重点放在各处大树的鸟巢上。
这后花园大树数百棵，其中大部分都有鸟巢，有的一棵树上还有好几个。
不过在邢仵作的猎犬一般的鼻子下，还是很轻松的找到了剩下的半截遗体，拿来拼接，果然能对接上，确认就是扬国公主的下半身遗体。
查验之后人腰部切断分离，属于死后伤，没有生活反应。
柳川让人把皇子和扬国公主的遗体运回洪福院重新入殓。
洪福院之前的看守全都已经被拿下，关入大牢之中等候处置，重新换了一批，并且还增派了一队大内侍卫来守护。
秋玥对柳川说道：“凶手应该是杀死燕氏的黄婆婆，杀人手法都一样，对她直接拷问，应该能够问出东西来的。”
柳川摇头说道：“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柳川说道：“杀死皇子和扬国公主的凶手，施针的手法和部位都是非常精准快速，但是却没有直接破坏后脑生命中枢。
是银针涂的药物蔓延到后脑勺，人才会突然倒下，这样有个时间差。
从我查看情况来看，这个时间差至少是在十天以上。”
赵清漪说道：“那就是说他，孩子死亡时，凶手根本不在现场？”
“是的。”
“被扎针孩子不痛不叫吗？”
“很可能使用了某些能够减轻痛苦的麻醉手段，我不知道他是否掌握了麻醉汤的用法，但是针刺穴道的疼痛就相当于被蚂蚁夹一下而已，瞬间疼痛就会消失。
最常见的是针灸，有时候针灸的止痛效果是很好的。
所以当时孩子可能哭闹两声，接着就继续玩儿了。小皇子才几个月，别人不知道他为什么哭。
扬国公主三岁了，虽然能说话了也能表达，但是如果她被袭击的时候旁边没有人，或者人比较远，那也有可能不知道，就算旁边有人马上对疼痛的位置进行检查，也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因为这种针非常细，就跟银针一样，插进去取出来不会带一点点血花。
疼痛很快就会消失，小孩也无所谓了，依旧该玩的玩，也就难以发现。”
赵清漪说道：“可是我总觉得他们的手法是一样的呀，都是用针，而且都是针刺后脑，这不是一样的吗？”
云梦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的说道：“师父说不一样，你干嘛要唱反调啊？”
“我没有唱反调，我是就事论事，本来就是一样的呀，怎么会不一样？都是使用的针，都是扎后脑。”
柳川望向云梦：“你能解释一下他们之间有什么差距吗？”
云梦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这针都很细，应该是专门用于针灸的那种长针，这个针扎到后脑的确不太痛，但能够插进很深的组织，同样是通过了脊髓的关节处进入，靠近后脑的位置。
但尽管这样，用这么细那么柔软的一根银针刺入到坚硬的骨髓往里推进这么远，可见此人功力十足，另外针刺的部位好像也不大一样。
燕氏是直接刺中了后脑，但是刚才师父探查时说这两个死者的针刺位置距离致命的生命中枢还有一点点距离，这样他就能够脱身了。
但针上涂抹了某种药物，会导致被刺的地方溃烂并蔓延，等蔓延到生命中枢，就能让人死去，这一点作案手法跟燕氏的是不一样的。
燕氏是直接简单粗暴的，用一个硬的钢针强行插入了后脑，所以导致人当场死亡，工具跟手段都是有区别的。
而且我感觉前面杀燕氏的手法比较粗野，现在杀了皇子和公主的手段要高明的多，而且对银针的掌控非常精准。他应该懂医，而且是个武功高手，否则没办法掌控那么柔软的银针。”
柳川立刻赞许地对云梦点了点头，随后对童贯说道：“马上派人把太医院全部包围起来，监督每个太医别让他们自杀，我要一个个单独审问。”
童贯立刻下令，由皇城司出兵把太医院包围了，所有太医都全部禁锢了起来。
这些太医都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柳川开始逐个审讯，同时他让其他人在后面跟着旁听，但不能插嘴。
赵清漪小心的说道：“让我帮帮你呗，那么多太医，你要挨个问要问一天。”
“我是要挨个问，但不需要问一天。”
“那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有武功能熟练操纵银针的太医不会太多，重点调查这些人就够了，哪用得了一整天。”
赵清漪大喜，连忙说道：“那样太好了，要不让我来吧，你告诉我怎么做，我先进行初审，找出重点嫌疑人，你再来审。”
柳川摇头说道：“第一步的筛选很重要，因为一旦筛选不准确，后面的审查就没有任何意义。
凶犯的初选标准我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等我给你说清楚了，我事情早做完了，所以你在旁边看着就可以了。”
赵清漪便不敢再说，接着一个个的太医被挨个的叫到了审讯室。
柳川只问了几个问题：
什么时候到的太医院？是怎么进来的？皇子和扬国公主去世的时候在做什么？有谁可以作证？
之前对这件事的调查，因为没有锁定为刑事犯罪，所以并没有展开大规模的调查，只是把相关的责任人都严刑拷打了一顿。
而现在柳川却针对性调查，太医们顿时紧张起来，一个个面如土色。
全部太医审查一遍之后，筛选出了三个嫌疑人。
这三人都是在皇子公主去世的当天，或者头一天接触过皇子和公主的。
小皇子刚生下来，儿科太医定期不定期要来看看。扬国公主那两天闹肚子，太医也没少往她那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