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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故梦如风

    昏迷之中的顾又戈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家人。

    狼烟城城主府的后山之上,落日余晖将近之际,有两个小小的身影相依坐在那儿吹晚风。

    两人静静的看着山下另一道年龄相近身影在笨拙的舞弄长枪,直至黑夜降临,皓月当空,萤火四起。

    “哥哥,明天我们就要去种火种了,我怕,听说迷雾之中都是怪兽。”

    年仅六岁的顾轻烟用那粉嫩的双手紧紧的抱住了顾又戈,将陶瓷般的面庞深深埋入了顾又戈的怀中。

    “轻烟不怕,父亲他们在,我也在,峰狼也在。”

    顾又戈轻轻的抚过妹妹的后背,安慰道。

    少年内心对父母是完全信任的,尤其是父亲。

    他仿佛像是山一样,无论是城中的内乱,边界的野兽潮,亦或者是可怕的邪物入侵都是父亲率领军队去杀伐,去征战一切的敌人。

    顾又戈曾经远远的伴随着军队看着父亲那踏过敌人所在的土地而后一声高扬的怒吼。

    仿佛是最凶猛的野兽宣誓着土地的归属,让所有的敌人闻风丧胆,却让身边的人心中燃起温暖的火焰。

    从此之后他对父亲的崇拜便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父亲只有一个人,而我们有三个人,他会保护谁呢?”

    顾轻烟灵动的双眼从顾又戈怀中显露出来闪闪发光,仿佛是一对价值连城的珠宝。

    微风吹过两人之中,少年凝视着女孩的双眼,仿佛是在欣赏一块美玉。

    顾又戈思索片刻便答道;

    “轻烟你错了,是我,是峰狼,是父亲我们三个人保护你一个,明白吗?”

    “可是你和峰狼都打不过野兽的!”

    女孩急切的反驳道,仿佛想象到了什么血腥的画面。

    “打不过也会去打,这才叫做保护,轻烟你说对吗?”

    “哥哥会保护我,那我就不怕野兽,不怕迷雾!我也要保护哥哥!”

    顾又戈宠溺的抚摸了妹妹的头,看到妹妹眼中有光,感受到那份真情实意的他发自真心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以后一定比哥哥厉害,最,最少也比峰狼哥哥厉害!”

    顾轻烟以为哥哥在嘲笑她,嘟囔起粉嫩的脸颊气鼓鼓的说道。

    明月悄无声息的在向上攀爬着,不知不觉两人又闲聊了许久。

    “到你睡觉的时候了,下去让峰狼也别太拼,伤了身体的根基就不好了。”

    “不嘛,我最喜欢哥哥的怀抱了,比母亲的还舒服。”

    “要不哥哥抱着我睡吧?”

    顾轻烟眼巴巴的望着顾又戈。

    父母在家的时候都是母亲抱着她睡的,偶尔才有机会和俩个哥哥一起睡觉。

    “明天我们不是还要去圣火深渊种火种吗?父亲说的话还没有谁能忤逆呢!赶紧回去吧。”

    顾又戈又细细抚摸过妹妹的头发,为妹妹把衣服裹紧了几分。

    这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他一直都很小心的呵护着。

    “好吧”

    迎着月光与荧光他牵起妹妹的手向着山下走去。

    狼烟城的夜晚也很热闹,车水马龙,一切围绕着城主府。

    顾又戈牵着顾轻烟来到山下一个偏僻的小角落里,对着舞动着长枪的弟弟说道;

    “峰狼,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哥,你说长枪我能打过你吗?”

    “能,我没怎么刷过长枪呢。”

    顾又戈毫不思索的回答道,显得十分熟练。

    “哥你又骗人,上次你说你不会弓箭,然后我练了一个星期都比不过你。”

    顾峰狼脸上有些愤懑,之前哥哥也是这样说的,不止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

    “我真的没怎么练习,但是平时我们不是经常看士兵叔叔们练习吗?”

    “看多了就知道了,难道不是吗?”

    顾又戈理所当然的说道,少年以为所有人都是如此。

    毕竟他妹妹也很厉害,课堂内容几乎过目不忘,他就做不到,至少目前做不到,还差一点点

    “我不信!哥哥你和我单挑长枪,我练了三个星期了。

    顾峰狼很渴望能在某一个领域赢过哥哥,但他并不喜欢读书。

    “你比我小一年,所以一直比不过我,就好像妹妹比你小两年,所以你觉得就算是妹妹练习三个心情的匕首能打过没有碰过匕首的你吗?”

    “不,不对!不能这样算,不然为什么伯伯们一起上都打不过父亲一只手,我不管,哥你陪我打一场。”

    弟弟的倔脾气上来了,非要拉着他打一架才肯罢休。

    “好吧”

    顾又戈去旁边拿起了一个木制长枪。

    他发现这比自己想象中重太多了,应当是特殊的木材,密度极高,可以长久的用于普通士兵对练,若不是俩人天生体格稍微大一些,根本就很难拿起来。

    看着对面的弟弟年仅八岁,拿起这个东西已经是很吃力了,所以在山上看下来动作才会显得那么笨拙。

    一念至此,他也想知道弟弟的努力成果,便双手高举木制长枪,用最简单的突进加横扫。

    顾峰狼神情专注的看着哥哥的一举一动,在顾又戈转动手腕的时候便已经是在正确的方向摆好了防御架势,并且在思考着进攻。

    防御之后的顾峰狼顺势推动长枪斜着刺向顾又戈,但是顾又戈折返长枪将其下压。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炙热的战意。

    两人后撤摆好架势迅速碰撞,分离,再猛烈碰撞。

    虽是少年,但俩人皆在练兵场中长大,此刻的打斗亦是有模有样。

    长枪交错的时候,顾又戈感受到了峰狼的力气不足,虽然有些许的长枪把式,但都徒有其表。

    于是他抓住机会两柄长枪交锋的瞬间他右手于长枪末端轻轻一震,峰狼的长枪便脱手而出。

    看着弟弟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他上前去安慰道;

    “你觉得你明年的这个时候能打过现在的我吗?”

    “能!”

    峰狼不服气的说道,然后双眼便慢慢恢复了少年应有的神采。

    “那就可以了,走吧回家睡觉咯。”

    顾又戈伸出了自己的双手,一只手伸向弟弟,一只手伸向妹妹。

    作为兄长的他如春日暖阳一般和煦温暖的笑着。

    看向两位至亲的眉目之间尽显骄傲和满足。

    顾峰狼握住了左手,略微用力,眼中满是坚定,仿佛在说我一定会超越你的。

    而顾轻烟则是顺势抱起了哥哥的右手,对顾峰狼说;

    “笨蛋峰狼哥哥,你怎么可能打得过又戈哥哥呢?明年的这个时候又戈哥哥又更厉害啦!”

    八岁的峰狼突然感觉好像有一座山压在自己身上,怎么都挣脱不了。

    哇啦一声就哭了起来,带着哭腔说道

    “哥,我是不是永远没机会比你厉害了,可是我真的很努力了。”

    “峰狼别哭,哥哥不可能什么都会,你肯定有比哥哥厉害的地方。”

    “练十年的长枪,比没练过长枪的人厉害,经商十年的比没经商的厉害,没有什么是永远的,机会埋藏在努力之中,等待一把聪明的铲子。”

    “哇,哥哥好厉害,我都听不懂!”

    顾轻烟吐了吐舌头,很是俏皮。

    “臭妹妹,以后长大了我不保护你了”

    顾峰狼抹了抹眼泪,有些耍小性子的说道

    “有父亲和又戈哥哥保护我就够啦!峰狼哥哥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略略略,爱哭鼻子的峰狼哥哥。”

    顾轻烟做了个鬼脸,然后向前方不远的屋内跑去

    九岁的顾又戈从小照顾弟弟妹妹,在父母不在的时候总是显得成熟无比。

    因此顾轻烟和顾峰狼从小对哥哥的依赖性就特别强。

    顾又戈站在原地,准备也随之回到房屋里面,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分毫。

    随后天旋地转,迷雾将他笼罩

    恍惚之间,待到迷雾散去,眼前的画面却是到了狼烟城众人准备离开圣火深渊的时候。

    顾又戈此时正站在众人之间。

    他看到了父亲的困惑,母亲的悲伤,弟弟的喜悦,妹妹的关心,以及周围众多顾氏家族高层的失望和冷漠。

    是了,顾又戈想起来了这是一个梦。

    当时他并没有太多的去在意自己种下火种与否,但是却是打心底为弟弟妹妹开心,甚至当时他还安慰了母亲。

    可梦回此刻,他却没有任何的言行,只是比那些对他失望的众人更加失望,以及对弟弟妹妹们有些许的羡慕。

    他年复一年的成长,却不复过往那般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