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点多，苏—35S空降杜氏马场。
这个时间点原本是禁忌，黄埔市的夜生活刚开始。
如果不是事出突然，卫中华是绝不会冒险这么做的，但眼下情况紧急，他必须尽快赶到林楠秋告诉他的备用据点去。
等阿大带着几个青帮弟兄从马厩那边赶过来时，奥迪A8都已经开上马场大道了。
“阿大，回头跟杜爷说一声，看能不能把银杏砍掉些，把跑道两边区域拓宽一倍。”
阿大有些懵，挠了挠头凑到车窗口，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因为我有更庞大的飞机，日后可能会降临，现在的跑道区域太窄了些。”
“我明白了，二爷！”
二爷？
卫中华和柳晴全都一脸愕然，望向车窗外毕恭毕敬，笑容可掬的阿大。
盯着阿大，沉默良久，卫中华沉声问道：“为什么叫我二爷？”
阿大从兜里缓缓掏出一只小巧精致的金盒，恭敬地递给了他。
“二爷，这是老爷给您安排的新身份。”
“老爷说了，您平日里太忙，忙的都是国家大事……拜师礼和摆香堂的规矩他都帮您办妥了。”
“除了金盒里您的新身份，在这十里洋场，您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我们青帮第二把交椅，对外称‘二爷’。”
“我们黄埔青帮之中，老爷之下就是您了。”
“青帮名下任何产业，若是需要资金，您可以随意调用，金额不限，各大堂口，老爷不在便以您为尊，任何事，任何人，您随意调遣，不必拘礼。”
“往后，您有任何事需要帮忙，无论黑白，不管对错，青帮子弟随叫随到，任凭差遣，绝无二话。”
阿大这话一出，卫中华瞳孔锰一收缩，眉头倏地皱了起来。
“这不妥，你去跟杜爷说……”
刚递出车窗的右手被阿大生生按住了。
“二爷……拜师礼已经行了，香堂已经摆了，消息都传出去了，黄埔各界都已经知道您这个人了——这泼出去的水……自然是收不回来了。”
“青帮百年，刀口舔血，走到今日，殊为不易。老爷这个人，别无所图，最看重的就是一个‘义’字，最讲究的就是一张脸面，还请您一定……三思而后行，拜托了，二爷。”
四目相对，一个目光如鹰，幽冷凛冽，一个低眉垂目，身形微躬，依旧笑容可掬。
僵持片刻，卫中华突然轻叹了一口气，缓缓收回了右手。
“替我谢谢杜爷，大恩不言谢，改日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好嘞。”
阿大缓缓退开一步，双手藏袖，恭声道：“二爷您慢走。”
卫中华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便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奥迪A8呼啸着冲了出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大道尽头。
……
5里外的一处树林边
看完金盒里的帛布，卫中华点了根火柴，点燃了它，随即甩出了车窗外。
看着帛布被烧成灰烬，他这才缓缓摇了摇头：“这只老狐狸……”
“他给你的什么新身份？”
柳晴好奇好一会了，终于忍不住了。
“很牛逼的身份，超出我想象。”
卫中华的声音很平静，但神情却异常冷峻，没有一丝笑意。
杜爷这张帛布上写的东西，信息量很大！
新身份确实是个意外惊喜，这会给他日后的行动提供巨大的便利！
但这个新身份……似乎透露出一丝非同寻常的意味，这让卫中华心生警觉。
答案，也许只有从林楠秋那里去求证了！
除此之外，这老狐狸的心思卫中华终于明白了！
给他建飞机跑道，给他青帮二把手的身份，给他“新身份”等等所有一切……
杜爷的目的是为了绑定！
这个绑定，说白了，就是给他多留一条后路，多留一条……日后能跟中共和平共处，或是握手言欢的后路。
“老狐狸……”
卫中华凝视着远处灯影闪烁，人头攒动的街区，幽幽叹气道：“任你智谋高绝，心思缜密，却终究是人在江湖，眼界受限，无法勘破呐……”
“他是决定两边都放筹码，伺机而动，见机行事吧。”
一旁的柳晴冷冷说了一句。
“不好说。”
卫中华沉声道：“无论如何，现在这事有些微妙……不管它了，情况紧急，咱们先去备用据点，等晚些时候见到了林楠秋再说吧。”
……
仙霞路丰产菜市场后面的一排破木屋，其中的第三间就是黄埔市中共地下组织的备用据点之一，也是林楠秋发给他消息的其中一个地址。
这个点，菜市场已经关门了，但这排像贫民窟一样的破木屋区却很热闹。
一眼望去，这排破木屋足有起码三四十间，除了第三间之外，其他破木屋大部分都亮着昏暗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鱼腥气味和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很多大大小小，身上脏兮兮的孩子在木屋前那条肮脏不堪的狭窄弄堂里聚堆玩耍着，叫嚷着。
已经熄火的奥迪A8静静停在远处一间鱼档前。
卫中华凝视着远处的那排破木屋，神情冷峻。
后排的柳晴则手持AK，用夜视瞄准具环视着四周，异常警惕。
警戒是必须的，但这第三间破木屋屋门上还上着锁和粗重的铁链子，那就说明这里还没暴露，日本鬼子还没对这里动手。
“看起来，这里住着的都是菜市场里的档主家庭，小娃娃还很多……”
卫中华凝视了片刻，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空无一人的菜市场入口，缓缓点头道：“夜长梦多，咱们不能拖时间，必须进去了。”
“我原本是想按照林楠秋说的，直接把备用据点里面一切都烧毁的，但现在看来不合适……咱们从屋后面进去吧！”
收了奥迪A8，全副武装的两人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木屋区的后方。
心念一动，瞬息之间，卫中华就将木屋里的东西洗劫一空，什么都不剩了。
“行了，走吧。”
旁边的柳晴瞪着他，一脸懵：“什么意思？”
“木屋里东西我全都清空了，道术，你懂的。”
柳晴：“……”
“徐家汇章丘路皮弄胡同3号，走，咱们去找林楠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