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你给蝴蝶换的药，八点她就早早睡下了，时间没记错，是吗？”
“是的！肯定没记错，我都有纪录的！”
蜻蜓重重点了点头。
“好。”
卫中华对阿八使了个眼色，阿八会意，身形倏动，悄无声息就进入了小洋楼。
卫中华随后，紧跟着是柳晴、林楠秋和蜻蜓，四人鱼贯而入。
阿八的身法实在太快，卫中华四人进入小洋楼的时候已经不见他踪影了。
等卫中华他们打开所有的灯，举枪缓步上到二楼的时候，他早已悠然坐在床边，手中的黑针抵着蝴蝶的咽喉了。
床上的蝴蝶一脸怔愕地瞪着双眼——那根细长黑针的威胁下，她根本无法动弹！
因为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坐在床边的这个陌生人非常可怕！
但凡她有任何挣扎或者抵触，对方手里的黑针会毫不犹豫地扎进她的咽喉，而且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
“幽灵，红隼，林小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是谁？他是什么意思？”
卫中华凝视着她，缓缓收起了手枪。
他知道——有阿八的黑针抵着，蝴蝶什么都做不了。
“蝴蝶，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再过两天，估计就能下地走路了。”
蝴蝶很镇定，语气柔和中透着虚弱，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一根抵着咽喉的黑针，四把端着的，上了膛的手枪。
如果面对的是鬼子或国军特务，身为一个信仰坚定，不畏牺牲的共产党员，她这种面对强压的镇定可能是正常的。
但面对的是自己的同志，而且是这样的特殊场景和气氛，她这样的镇定……反倒显得很不正常了。
至少，在卫中华眼里，他是这么认为的。
“蝴蝶，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配合一下。”
“什么事？”
卫中华手中倏地多了一瓶吐真药。
“把这瓶药水喝下去，什么都别问，你只需要相信我。”
吐真药的事属于绝密，凡是知道的人卫中华都有交代过——只字不提。
不出意外，整个黄埔市地下组织，应该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吐真药的事。
就算可能有人知道，也绝没见过吐真药药瓶的真貌。
四目相对，卫中华神色如常，一贯的冷漠肃穆，蝴蝶则面色苍白，目光柔和，眼中隐隐透着一丝不解和愕然。
似乎，谁都没能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异常。
“好，我相信你，幽灵，拿来，我喝。”
沉默良久，蝴蝶艰难地缓缓支起身，靠在床边轻声喘息着说道。
卫中华使了个眼色，阿八会意，站起身，退到了一边。
没有任何异常行为，也没有发生什么变故，看着卫中华坐到床边，缓缓递过来的已经拧开瓶盖的小玻璃瓶，蝴蝶伸手接过，看了一眼便凑到嘴边，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她也没再躺下，而是倚在床边，缓缓阖上了双眼。
吐真药从喝下到药力发作，通常是5——10分钟之内，但也有特别强韧，喝下吐真药很久才发作的。
越久发作，就说明服药者的意志力和精神控制力越强大。
就比如之前那个十鬼之一的“河童”山本熊一，这个怪物就是硬扛到25分钟，才完全被吐真药恐怖的药力击溃的。
不过，至今卫中华还没见到一个最终能抗衡得了吐真药的人。
对于人体意志力的摧残和破坏，吐真药的威力是无与伦比的，效果绝对超过这世上任何一种酷刑。
这，就是吐真药的真正可怕之处——它能从根本上削弱大脑的活性，大大消除它的抑制作用！
这种从人类生物性本能下手的极端医学手段，跟刑罚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除非天赋异禀，否则正常人是根本无法抗衡的。
二楼一片静谧，所有人都在等待。
到18分钟，蝴蝶终于出现了一些异样的症状——呼吸急促，翻白眼，张口粗重喘息，身子开始出现不受控制的颤抖和轻微痉挛。
22分钟，她的身体开始呈现出不断僵直，颤抖不止，嘴角流涎的症状。
25分钟，她从床上摔了下来，在地板上缓缓扭动翻滚着，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古怪嘶喘声。
27分钟，她的呼吸渐趋平稳，也不再痉挛颤抖了，整个人蜷缩在地板一角，就像婴儿一样。
她的面色变得有些潮红，眼睛也睁开了，黑褐色的眼眸中呈现出来的……是一种迷离困倦，昏昏欲睡的状态。
眼见这一幕，卫中华低声嘟囔了一句：“好家伙，27分钟，比那个鬼子山本熊一还久……”
眼神的变化……才是确定吐真药发作与否的唯一标尺。
现在的蝴蝶，药力已经全面发作，可以进入审讯程序了！
柳晴刚欲走上前去，却被卫中华一个手势生生阻住了。
他盯着地板上的蝴蝶，一字一句淡淡问道：“告诉我，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我……”
卫中华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就让蝴蝶出现了强烈的判断障碍反应！
她呼吸再次变得急促，整个人似乎在挣扎着想要摆托什么，两只脚不断地空蹬着，两只手攥得紧紧的，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渐渐凸显了出来。
“我……我既是日本人，也是中国人。”
这句话一出，卫中华脸色倏然变得极为阴冷。
他大致已经猜到这个蝴蝶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告诉我你的名字，不是代号，是名字。”
“我有两个名字。”
卫中华森然凝视着她，冷冷说道：“两个名字，都告诉我。”
“一个叫吉川檩子，一个叫胡雪……”
卫中华冷笑一声，缓缓转过了身去：“红隼，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给我把她的老底掀个底朝天，扒个干干净净，丝毫不剩——！”
“收到！”
“林鸮，蜻蜓，你俩负责做笔录，顺便学学红隼的审讯技巧。”
“是！”
“阿八，走，咱们下楼抽根烟。”
阿八微微一怔，却也不敢违逆，跟着卫中华缓缓走下了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