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人死不能复生，你看开点……”
“抗战至今，我们中共牺牲的同志太多太多了，但没有办法，只有用我们的血与肉，用我们前赴后继，无所畏惧的精神，最终才能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杨将军一世英雄，为国捐躯，牺牲在了抗战战场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我问过周处长了，潜伏在中共队伍里的所有归巢者都已经被秘密抓捕了，无一漏网！”
“这些归巢者现在已经被统一关押在陕省某处，今晚12点伊尔—476运输机就会出发，把他们全都运输回延安了！”
“柳晴，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没事，已经想通了……”
一直蜷缩在前机舱的角落里，埋头一声不吭的卫中华缓缓抬起了头，低声道：“怎么？延安已经培养出可以胜任的新飞行员了？”
柳晴点了点头：“现在延安除了咱们俩，应该已经快有20人可以驾驶伊尔—476运输机和阿帕奇了。”
“咱们出发执行‘归巢者名单行动’前一个月，培训任务就已经在秘密进行中了，我也有参与，身份是执行教官。”
“不过，还没有人能胜任驾驶苏—35S……中央也严令禁止试飞苏—35S的行动。”
“毕竟那是咱们最顶级的战斗机，原机也只有一架，绝对容不得半点差池和意外。”
“整个延安除了你，没人有动用苏—35S的资格和权限，我也不行。”
卫中华扭头瞥了她一眼，沉声问道：“归巢者名单里那300名潜伏在国民党队伍里的归巢者……中央是怎么处理的？”
“现在国共关系非常复杂，也非常微妙，咱们派出特派员和国军方面有过几次接触，也探了口风，但似乎形势并不明朗，也不乐观，所以……”
“至今这份名单还在咱们手里，没有交付给国民党。”
卫中华眉头皱了起来：“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这事可拖不得……”
他沉思片刻，缓缓说道：“等杨将军的事解决后，回到延安我去找周处长吧，让他去提议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
“你想接手？”
“对。”
卫中华肃然道：“撇开国共关系不论，这些鬼子布下的毒瘤还是得尽早铲除，以绝后患！”
柳晴点了点头，随即看着他低声问道：“咱们这次去鸡冠山……是要为杨将军报仇吗？”
报仇……
卫中华看着舷窗外漆黑无际的夜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惘。
“先了解抗联第一路军现在的具体情况，了解杨将军是如何牺牲的，之后……一切再做决定！”
“这次过去，主要目的就是这个，其次就是——”
“如果可能，我想把杨将军的遗体带回延安，埋葬在延安……”
“如果能埋葬在延安，我想——杨将军如果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吧……”
柳晴沉默了，没再开口问什么。
她终于明白了——这是卫中华自己内心的救赎。
他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自己心中对杨将军牺牲的愧疚和遗憾，来弥补这份永远失去，再也不可能重现的两个中国男人之间的革命情谊！
……
深夜，阿帕奇缓缓降落在了鸡冠山草坡。
这熟悉的旋翼声，很快就吸引来了一道道隐约的身影。
他们从四周茂密丛林的各处渐渐现身，一个个站在林边，静静凝视着草坡中央的卫中华和柳晴。
这些人的大多数……卫中华和柳晴一眼就认出来了！
都是警卫营的成员！
随着一阵悉悉率率的草叶响声，当徐瑾出现在林边的那一瞬间，卫中华终于忍不住了，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一眼见到来人是卫中华和柳晴，徐瑾眼泪霎时就流了下来，朝他奔了过去！
“徐瑾，杨将军的遗体在哪里？”
这是卫中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藏在一处密营旁的雪窝里。”
“我想等这次的日军围剿行动结束，形势没那么严峻了再找个好地方把将军下葬……”
说到这里，徐瑾实在忍不住了，低声抽泣道：“一个月前的林海雪原阻击战，我们中了鬼子的奸计，误入了他们精心计划的埋伏圈！”
“火炮团，坦克群，空袭，毒气弹……整个第一路军伤亡极为惨重！”
“杨将军身陷重围，不幸被机枪击中，壮烈牺牲……为了抢回杨将军的遗体，抢回你交给我们的新武器装备，老包也牺牲了，警卫营……只剩下我们这105人了！”
卫中华盯着她，脸色铁青。
“以杨将军的能力和水平，不可能会犯这么严重的错误，导致第一路军全军陷入鬼子埋伏圈的！”
“是不是……叛徒搞的鬼？”
“对！”
卫中华眼中瞬间杀意凛然：“程奸？？”
“不止他一个！是整支程奸挺进队，都是跟着程奸从第一师逃出去的叛徒！”
“其中那个第一师的机枪手张奚奸！这个畜生……就是躲在暗处，一梭子打死了杨将军！！”
徐瑾抹了一把眼泪，咬牙切齿道：“还有程奸暗中策反的内奸——之前的警卫1排排长张秀奸，还有丁广文——！”
“这两个畜生早就被程奸策反了，一直留在第一路军里做内应，给鬼子传送情报！”
“教官，你上次离开后，我们鸡冠山地区的密营遭受了重创，大半被毁，还被抢走了很多武器装备和生活物资！包括这次全军中了鬼子的埋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切都是张秀奸和丁广文这两个畜生的背叛和出卖导致的——！”
张秀奸！
丁广文！
卫中华脑门上青筋暴凸，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张秀奸他当然知道，只是他苦于自己无法动手。
可丁广文……当初自己是对他有过怀疑的，虽然只是一种直觉，但果不其然，怀疑对了！
这一刻，卫中华真想给自己几个耳光！
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坚持，为什么明明有过怀疑，后面却就此作罢，没再继续深察，白白放过了这个畜生，还间接害死了杨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