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洛令仪皱起眉头。
好像真的在思考此话的真假。
曹亮感觉此事已经十拿九稳，却不曾想。
洛令仪再度俯身，此次的气势相较之前更加霸道，“告病不上朝，实则无病。”
“不管你如何花言巧语，这还是欺君！”
“……”
坏了！
女帝果然比寻常女子难糊弄多了。
曹亮沉吟数秒，逻辑立马浮现在脑海，“禀告陛下，在定海关箭矢被烧，陛下承受莫大的压力，也要等微臣十日归关！”
“臣今日在合欢阁作诗，想到此事，特为陛下作一首《洛题》。”
“陛下可听听此诗，心有灵犀一词是指，双方对彼此的心思，都可心领神会。”
“告病的确是假，但我以为与陛下君臣之间的默契，已经达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地步。”
“我相信陛下能猜到臣告病只是不想上朝，所以未曾明说。”
在洛令仪疑惑的目光注视下。
曹亮摸了摸鼻子。
实话实说，这一幕可是经典三连问的翻版。
原版是情侣间的勾心斗角，“你根本就不懂我”、“你不说我怎么懂”、“真正的懂不需要说”……
没想到这套离谱的下头公式，还能用起来忽悠女帝。
“你说《洛题》，是专门给朕写的？”
洛令仪却似乎突然不在意先前他的辩驳。
轻声发问，转而目光中多了些曹亮看不透的神色。
其中原本如同冰霜般的清冷感，好像融化了些许。
吱——
此刻，乔婉刚好推门进来。
“陛下，方才是不是叫了我？”
明显。
那一声“乔卿进来，把他绑了”声音并不大。
就此便能看出，女帝其实不是好糊弄，而是没想真的罚他。
……可能只是想绑他。
乔婉缓步走来，看了眼曹亮，贴着洛令仪的耳朵问道：“陛下，不是说过来要带条麻绳……现在还要绑吗？”
“他既跟朕把话说的明白，再刁难，倒是显得朕心胸狭小了。”
“看陛下刚才的眼神，我还以为曹御史今天，肯定要被捆到金銮殿。”乔婉语气有些可惜。
洛令仪不多说什么，走到窗口。
从这个方向，能看到众人正围在曹亮作诗的地方，观摩他的大作。
“他说，《洛题》中的心有灵犀，是知道朕通透他的心思，所以告病不需明说。”
洛令仪起初还以为，这首诗的意境听上去，该是情诗才对。
而且不知道是给谁写的。
现在知道，是给她写的，代表的是君臣之谊。
心里居然莫名的起落了一个幅度，突然就有了些别样的滋味，像有颗小石子挡在了通往心门的路上。
“嗯？！”
乔婉却是惊讶出声，“可我刚刚到阁楼中，所有人都说，曹亮作诗《洛题》时亲口说过，这首，就是情诗……”
洛令仪的眉头紧紧皱起。
好像那颗小石头被什么东西一脚踢开。
又似乎发现遗漏了什么。
猛然扭过身。
只见曹亮待过的地方，现在已经没有人了。
……跑了？
洛令仪的瑶鼻中，发出了一声轻哼。
清冷绝美的脸上，终于又有了些带着凡间烟火气的小女儿家的样子。
好看睫毛相较之前，翘起了微妙的弧度。
“算他跑得快。”
“陛下难道没有指责曹御史，告病不上朝，却在青楼左拥右抱一事吗？”
“他抱他的，与朕何干？”
洛令仪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冰冷。
乔婉：“……”
我说的重点是曹御史告病不上朝啊！
女帝不该这么理解吧！
……
“听说合欢阁今日有大热闹看！”
“可不是吗！”
“辅国公府的高立狮，还有翰林院的杨果钟，跟曹公子斗起来了！”
“高立狮可是高裘长子，又是春闱榜首！杨果钟更是去年殿试状元！曹公子跟他们斗才，怕是讨不到便宜吧？”
“你太小看曹公子了！”
“听闻曹公子力压群雄，酒到酣处，令杨果钟喝墨，高立狮舔靴！提笔洋洋洒洒便是一首《将进酒》……”
“合欢阁中代表文采的才子榜，第一和第二现在都是他！”
合欢阁一事，不过区区半天便闹得沸沸扬扬。
曹亮本就是被置于风口浪尖的人物，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京都对他无不是交口惊叹。
“兵部侍郎之子于公子，还有不常露面的钱老爷和赵老爷也说，他这诗为第二，则无人可排第一！”
“听闻紫阁主事后与他独处良久，你想想合欢阁的阁主多神秘，我等都没见过她！”
“更是有人说，无人问津的春风堂，得曹公子妙计，怕是要重新焕发生机……”
“嘘！”
“莫要议论，据说在场所有人，都被逼着在封口令上签了字……”
京都几个员外家的女儿，不管大小美丑，听了“身无彩凤双飞翼”一诗，无不惊讶于这句诗流露出的浪漫和细腻。
再听《将进酒》，更是被曹亮的才华惊的啧啧称奇。
更是有几个颇重良配才华的女子，听闻此诗，毫不顾忌的说出“若曹亮不娶，则非他不嫁”之言。
几个商贾更是接连派人想来结交，献礼更加殷勤。
这一切的转变，不过区区半天！
曹公府。
暮色渐渐笼罩下来。
“你是说，你不光拔了刀，献了计，写了诗，扒了杨雪……还被女帝逮住了？！”
苏瑶越说语气越惊讶。
“让你偷偷出去，你在青楼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尤其是最后一个环节。
“可以，厉害了我的弟！”
“在陛下面前，你都敢跑？！”
好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苏瑶托着香腮的玉手在脸上揉了揉，又恢复成原来的姿势，几根指头在白皙如玉的脸蛋上轻点。
举止中透着恬静的温柔。
“那是女帝本来也没想真的罚我什么。”
曹亮瞥她一眼，“不然哪那么费事，我一个照面就被抓走了。”
幸好直觉没错。
当时就预感阁楼窗口有道冰冷如刀的视线，徘徊在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