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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赵狗亡,天下兴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近两个月,去寺庙烧香拜佛的老爷夫人们发现了一桩奇事,不管在哪个寺庙求签,他们都求得过一支签文,上写:长夜如昼照尽人间昭昭苦厄,天打雷劈劈尽世间不义之人。

    这样模棱两可的签文,对于这些老爷夫人们来说,是两种解释。

    对于那些平日里一肚子男盗女娼坏事做尽的人来说,看到此签惊慌不已,害怕自己的报应哪天就来了,这一两个月忐忑地吃不下喝不下的。

    对于那些行得正坐得端一身正气的人来说,看到此签犹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只觉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自己的善举终会得到上天的庇佑,而那些恶事做尽之人定会受到惩罚,换句话说,就盼着那些恶人遭天打雷劈了。

    这奇异的签文之事,渐渐在市井中流传开来。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将其编成了新的段子,添油加醋地讲述着,引得老百姓也跟着猜疑这签文背后的深意。一些文人墨客也对此展开了讨论,他们在诗会中吟诗作对,探讨这签文背后的深意。

    而在朝堂之上,那些被刑部调查贪污之事而惶惶不可终日的官员们,听闻此签文更是心惊胆战。他们试图用更多的钱财去寺庙里捐香油钱,祈求佛祖保佑他们逃过此劫,然而那签文却如同鬼魅一般萦绕在他们心间。

    忽然一日,黑云压城,那浓墨般的乌云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吞噬殆尽。春雷阵阵,一声声炸雷似是从九天之上直直地劈落下来,那震耳欲聋的声响,劈得人心惊胆战、直发慌。紧接着,甚至还下起了鸽子蛋大小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上,仿佛是上苍降下的愤怒之锤。

    天晴后,一道道密信却如同催命符一般,接二连三地传向了安城,传进了那庄严肃穆的宫城之中。

    “陛下,今儿那雷可邪性得很,竟把我们的庄子给劈了。我们那庄子里本就堆放着制作雷霆霹雳枪的火药,这一道雷劈下来,庄子直接被炸得寸草不生,一片狼藉。好在工匠们当时正在地下密室里休息,这会他们正在往外挖他们呢。”前来禀报的人满脸惊恐,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是带着人秘密制造雷霆霹雳枪的工部郎中。

    “陛下,不得了了,天雷无眼,竟将您的潜邸东宫的主殿给劈了。那里面洒扫的小宫女被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吓得魂飞魄散,已经有一个疯掉了。”左监门率府官员火急火燎地前来禀告,额头的汗珠滚滚而落。

    “八百里加急——报!陛下,天降五雷,那雷击竟直直地落在了皇陵之上,将太祖、成祖、怀祖的墓室劈了个正着。那墓室被雷火冲击得一片混乱,棺椁都找不到了,只冒出一块石碑,上刻着···”报信之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凄厉的声音戛然停止,似乎石碑上刻了什么令人惊惧的东西。

    “说下去!到底刻了什么!”赵缜怒道。

    “求陛下饶命,那石碑上刻的是‘赵狗亡,天下兴’,求陛下饶命,臣马上将石碑藏起来了,只有臣和臣的部下看到了,保证不会乱说的!求陛下饶命!”来报信的是守陵中郎将,说完这些已是怕得匍匐在地不住地颤抖。

    “一派胡言!”赵缜抽出站在旁边侍卫手中的长剑,直直地刺穿了守陵中郎将的脖子,鲜血瞬间喷洒出来,还有一些喷在了赵缜的脸上,配上他那张怒不可遏的脸,当真如恶鬼一般,吓得殿中官员太监都两股战战,侍卫背后都冒出了虚汗。

    他们怕陛下气从中来,将听到那句话的人尽数杀掉灭口。

    尤其刚刚来报信东宫被雷劈了的左监门率府官员,吓得全身发抖,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却控制不住牙齿打颤,因为在成了一片废墟的东宫主殿,也有一块刻了同样字的石碑。

    “是谁在装神弄鬼!赵家是天命所归,朕是大安天子,传锦衣卫指挥使马凡去给朕查!查出来是谁在背后这样大逆不道,朕要诛他九族!”

    大总管李英连战战兢兢跪下道:“回禀陛下,锦衣卫指挥使马大人现在正在江南道查巡盐御史沈如海被杀的事情,还没回来。”

    赵缜当即就上前给了李英连一个窝心脚,将这老太监踹得滚了一丈远,嘴角渗出了血丝,“马凡不在,锦衣卫指挥副使单铎可在?传朕旨意,命锦衣卫指挥副使单铎三日内将装神弄鬼之人给朕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做不到就让单铎提头来见!”

    突然远处又传来八百里加急:“报!舒县丰乐河决堤,十几万百姓流离失所,马大人在当地主阵抗击洪水时因救百姓被洪水冲走,余下存活灾民在往北转移!”

    这接二连三的噩耗传来,那原本高高在上的陛下也被惊得目瞪口呆,脸色惨白如纸,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不安笼罩在他的心头。

    议事殿上下,因为这接二连三的噩耗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人人静默,暗地里都在揣测雷击背后是否蕴含着上天的某种警示或者惩罚,整个宫廷乃至整个朝野都被一片阴霾所笼罩。

    而一些心怀叵测之人,则开始暗暗盘算着如何利用这突如其来的灾变来谋取自己的利益,各方势力在这一片混乱之中蠢蠢欲动,仿佛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长夜如昼照尽人间昭昭苦厄,天打雷劈劈尽世间不义之人!

    赵狗亡,天下兴!

    传了月余神神秘秘的签文有了最合理的解释,原来,那签文是上苍的预示,天雷劈了皇陵,劈了陛下潜邸,为什么没有直接劈到···废话,龙袍加身,在这皇权的威严之下,雷公电母来了也得避让三分啊!

    而且咱们陛下,这不是才登基没几年么?安太祖赵广仪在位六年,加上打仗的八年就是十四年,安成祖赵德在位六年,安怀祖赵光敏在位四年,皇上自登基,满打满算才两年多。

    一时间,所有的猜疑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唯有单铎,本以为自己躲过了去江南道查盐课的事情躲过一劫,没想到更大的劫难在后面等着自己呢,他去哪里查这天雷的出处?不必三日,若非害怕罪及家人,他现在都想提头去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