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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3章 游戏

    凌晨三点。

    整个市局静悄悄的。

    程鸣和江凡站在了市局一处阳台上,凉飕飕的夜风扑打在脸上,叫人的疲乏减去不少。

    “抽一颗?”程鸣抖了抖烟盒,朝江凡举了举。

    “来一颗。”

    啪嗒。

    两人点燃香烟,吞云吐雾。

    一卷烟气从程鸣鼻腔冲出,程鸣揉了揉太阳穴,“不好弄了。”

    “你知道一个市分局副局长的分量吧?”

    江凡点了点,“知道。”

    “如果不想破坏东藤市公安系统当前的格局的话,这事最后只有一个处理办法。”

    江凡侧目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默认结果是让张丰顶罪。”

    “冤假错案?”

    程鸣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如果你后背没有站人的话,市局没有出手的话,现在你大概已经被定死了过失杀人的罪名,就等着开庭蹲大牢了,这案子从一开始,就是要办成你口中的冤假错案。”

    “但是你身后有人,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啊,能够让市局领导这么重视的,在东藤绝对是顶个儿的大人物。所以这事怎么着也得有个交代,一个具体的交代,在找不到凶手的情况下,就得有人来顶着了,周峰做的,不够把他拉下来顶着,就只有张丰了。”

    江凡自顾自的笑了笑,“市分局的刑侦队长顶罪啊,恐怕张丰做了一二十年警察,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个结局吧?”

    程鸣自然听得出江凡话里的嘲讽意思,他苦笑道,“他也不是无辜的。凶手的线索断了,就只能在这里停步了。”

    “查不了周峰?线索不是在他那儿吗?他发神经让张丰针对我?”

    “你还是没明白,既然能够请得动周峰出手,这里面的牵扯就大了,查下去的话不知道会扯出什么,市局领导不会允许这么做的。”

    江凡猛的吸了一口烟,火红的星子闪烁,“你说说这个世道到底怎么了?”

    程鸣说不出口,他也很无力。

    但世道就是这样。

    那么一点小事,对周峰最多就是警告罢了。

    “周峰就放着,那凶手还查不查了?”

    程鸣点了点头,“查,张丰顶罪是在彻底没办法之后的事,明天就把那孩子带过来,不过前后已经走访过很多次了,估计明天过后,这事也就到头了。”

    明天还没结果,那就张丰顶罪了。

    江凡无言的看着东藤市的夜景,即便是这个点,好多地方依旧灯光闪耀,夜幕下的东藤,好似一个光源,将这一片照亮。

    但是夜幕之下的黑暗,是永远不可能彻底照亮的。

    不只是东藤,每个地方都一样。

    这种黑暗,是绝对存在的。

    就像江静萱曾经跟江凡说过的,有白就有黑, 还有灰。

    这些就是组成这个社会的色彩。

    水至清则无鱼。

    江凡在思索,要不要将事情彻底扯大,而这样对王颖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但其实,当他开始权衡这件事的时候,心底就已经接受了程鸣的说法。

    东藤市和新诚县不同。

    一个是省里除了省会阳川之外,最为重要的一个市。而新诚只是广华市的一个贫困县,在那里‘做清理’不会有过于大的影响,且当时还是何建伟八面树敌、犯罪证据确凿的情况下。

    还有一点,何建伟不属于执法系统的,这其中的门门道道,肯定不如周峰。

    查不到凶手,周峰又不能动,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去动。

    这事即将以张丰顶罪结束。

    这是他们的游戏规则。

    但是江凡心里不安啊,没有抓出背后的黑手,下一次又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让自己陷入到险局当中。

    两人一直在这儿站到了天色微亮,地上已经留下一小堆烟头。江凡只抽了头一根,剩下的,全是程鸣抽的。

    “走吧,该做事了,今天最后尝试一下,陈华东儿子要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这样吧。”

    这事江凡没有和王颖商量是不是要‘刨根问底’,这几个小时,他已经接受了程鸣说法。

    王颖现在有孕在身,东益又是王老爷子在掌舵,这个时候就不要靠着东益硬来了。

    不是斗不斗得过,是不能这么斗了。

    最后斗不斗得出结果还不好说,倘若到最后,周峰只是一句,分局摆不下尸体了,既然案子已经多次尸检,那就把位置腾出来。

    谁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在东藤这座城市开始慢慢醒来的时候,江凡却才入睡,他需要休息一下。

    而程鸣他们则是对昨晚拿张丰的事,做着收尾,这事得两边领导来对垒。

    上午十点过,程鸣把陈浪带来了,陈华东的儿子,十二岁,还在上小学,还是个小孩。

    应该是和陈华东两口子的教育有关,陈浪这个年纪都已经透着一股浓浓的‘社会风’。

    江凡看着他那坐没坐相,东瞅西瞟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这玩意儿哪里有一点自己父亲去世后的伤感?

    盖棺定论算不上,江凡只是觉得,这样的家伙,长大了也是个祸害。

    “阿sir,不是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吗?我什么都不知道。”

    很难想象,那副神态跟语气会出现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身上。

    江凡直接走到他身后,如法炮制,陈浪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这是江凡加入之后,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里面参与的第三场审问了。

    还是事前程鸣说的,如果没有结果,那此事就到此为止。

    “你爸陈华东去世的那天晚上,是否有熟人来过家里。”

    这个问题,之前几波执法人员也问过很多次了。

    “我当时在睡觉,什么都不知道。”

    依旧是这个答案。

    程鸣看了江凡一眼,眼神询问还要不要问下去。

    江凡沉吟片刻,指了指摄像,示意暂时遮住摄像。

    程鸣不知道江凡要做什么,但还是让调查组的人照做。

    江凡来到陈浪身前,在他天灵盖的位置又下了几针,陈浪面色顿时痛苦起来。

    “那晚你睡觉的时候,有听到熟悉的人的声音吗?”

    这一次,可不是催眠了。

    而是江凡强行用银针去勾起陈浪脑海中有可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