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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沙丘惊魂

    离开老君山,两人飞身上马走上官道,北上去燕国,途经赵国的邯郸城,远远的就望见城墙破败不堪,墙面血迹斑斑,可见当时双方战争打的有多惨烈。而今城上已改成秦国的旗帜,站岗的士兵也是秦军特有的玄甲装备。

    荆、姬二人坐在马背上,驻足眺望了邯郸城许久,不禁触景生情,感慨万千。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秦国战胜了固然欣喜,举国欢庆,可赵国的人们却要面临着国破家亡,妻离子散,流离失所的凄惨生活,想想足以令人痛心疾首。

    由彼及此,联想到自己所处的国家,也将面临这种惨无人道的灾难,思虑此,内心便隐隐作痛。与其说秦人可恶可憎,不如说被灭的这些国家和即将面临同样遭遇的国家的君王,责任全在他们的昏庸无道,不作为,不仅断送了自己的大好河山,还害了黎明百姓,不知尚未被灭的这些国家的国君,此刻会是作何等感想,真不明白他们的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心甘情愿将自己祖祖辈辈好不容易创下的几百年的基业,就这么拱手让给秦人?难道这些君王百年之后,还有何面目去见地底下的列祖列宗?

    姬月见他目光幽怨,知是触到了他内心的敏感神经,于是劝道:“赵王迁听信谗言,害死李牧,实则是自毁长城,才有今日之祸。所以,你也无须伤感,失败总是有他自身的原因存在。”

    荆轲回过神来扭头看向她,良久,才点点头,叹道:“嗯,事实确实如此,但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可惜我们的魏王却不能振作起来去抗击秦军,每天依然是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毫无危机意识,我做为魏国的臣子能不忧心如焚吗?”

    “这也不能怪你,阿非,人与人之间是有区别的,你已经尽力了,可魏王听不进你的劝告,有时候,你也得想的开点。也许,天命在秦朝,靠你一人之力,难以改变残酷的现实。”

    荆轲沉默了很久,才说道:“也许你说的对,罢了罢了,咱们去吧。”

    二人一夹马肚继续前行。

    路上不时遇到逃难的赵国百姓,还有饿死的人,场面异常悲惨,简直是人间地狱。荆、姬二人遂将身上携带的干粮拿出来帮助饥民。

    看他们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甚是同情。

    停了片刻,然后继续赶路,走了半天,肚中已饥肠辘辘,但所带的干粮早已分给了饥民,二人只能忍饥挨饿,于是四处寻找客栈。可是,兵荒马乱的战乱地带,哪有什么客栈提供食物,一连找了好几家客栈都吃了个闭门羹,不是关着门,就是在关门的路上,店家连自己都吃不上饭了,岂能供应给别人。

    好不容易又找到一家开着半扇门的客栈,二人走了进去,见房内空无一人,甚是吃惊,忽听楼梯上有脚步声走下来,见是一个掌柜模样的人。

    荆轲上前问道:“掌柜的,我二人腹内空空,可有米饭?”

    掌柜的缩着身子,走到柜台旁,苦着脸,哀叹道:“听二位口气好像不是赵国人?”

    荆轲道:”对,我们从魏国来,途经此地,前往燕国。”

    “哦,难怪呢。”掌柜的说道,“二位有所不知,如今我们的赵国已被秦国打败了,秦人占领了我们的国土,他们便纵容士兵抢我们的粮食和财物,若不肯,秦军就会拿刀威胁我们,简直比土匪还霸道。客栈内早已抢劫一空,没法提供给你们吃的了。”掌柜的边说边抹眼泪。

    荆轲闻言义愤填膺,但也无可奈何。

    姬月好奇地问:“掌柜的,我看好多店铺都关门歇业了,您怎么还在此?”

    掌柜的摇头叹息道:“老朽辛苦了一辈子,才经营了这家客栈,听说有的客栈遭人毁坏,所以我过来瞧瞧,老天保佑,还好老朽这里无大碍。”

    “那掌柜的没事还是回家去吧。”姬月道,“阿非,咱们走吧,去别处看看。”

    二人走出客栈,掌柜的忽然喊道:“二位客官,请留步。”

    “掌柜的有事吗?”荆轲回头说道。

    那掌柜的也是一番好意,想二人饿着肚子又要赶路,实属不易,于是上前说道:“客官,两位去燕国还有不少路程,饿着肚子怎么行。老朽听说沙丘郡城中管理的井然有序,并不像此地那么混乱不堪,客官可去那里投宿,其它郡县似乎都挺乱的。”

    “哦,多谢店家提醒。”荆轲拱手行礼道,“掌柜的可知沙丘郡为何井然有序,这真是百姓之福!”

    “听说去接管沙丘郡的秦国将领是位好官,对士兵严格要求,绝不能骚扰百姓,否则按军法处置。因此那里虽说被秦国占领,但并没出现乱象。”

    二人得了掌柜的指点,镫上马鞍,朝沙丘郡奔去。

    进入城内,果然,人们生活秩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街道两旁商铺照常营业,一点也看不出被敌国侵占后的痕迹,仿佛这里依然还是赵国管辖的城市,人们的脸上也看不出惊恐不安的神情。但从来往巡逻的士兵中可以看出此地确确实实已经是被秦国占领了。

    日影西斜,秋风萧瑟,两人已饿得没力气开口说话,牵着马疲惫的朝最近的一家客栈踱去。

    这时,迎面走过来一队秦国士兵,头戴绛袙帻,身穿玄色铠甲,腰佩黑色长剑,威武霸气的走在大街上,为首一人是个中年男子,穿戴比别的士兵要华丽些,是该队伍的将领。

    仇人相见,分外眼明。

    荆轲无意中瞧见这秦军将领,只一眼,令他倒抽了一口寒气,连忙侧过脸去,抬手挡了一下面门,生怕被那人发现。

    彼此擦肩而过,各自过去。

    姬月看出他的行为异常,忙问:“怎么了,见你慌慌张张的?”

    荆轲低声道:”刚过去的那队士兵,为首的那人很像以前一个仇家,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咱们赶紧找一家客栈避避,天一亮城门一开就离开此地。”

    “好,前面就有家客栈。”

    两人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来到客栈门口,酒保便上来招呼他们进店用餐,随手牵过他们手里的马缰绳去马房喂草。

    为了不引人注目,两人也不在大堂用饭,直接要了两间客房,点了酒菜,又打包了几份干粮,然后上楼在房间里用餐。

    赶了一天的路,此时又累又饿,酒保端上酒菜后,两人也顾不上形象,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得香甜可口,笑彼此的狼狈相。

    酒足饭饱后,荆轲对方才遇见仇人的事依然耿耿于怀,说道:“晚上休息和衣而睡,夜里警醒些,若有突发情况,也可立即应付。”

    “好,我知道了。”姬月道,“累了一天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知道。”

    说完姬月夺过龙泉剑起身去隔壁房间休息。

    荆轲不敢入睡,只是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过了半晌,鼓楼敲了三下,已是三更时分,他起身打开了一点临街的窗户缝隙,悄悄的张望,倾听外面的动静。街道两旁店铺早已关门,路上静悄悄的,有几条野狗四处游荡,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心想,也许那个仇人并未发现自己,可能是自己多虑了,遂放下心,关上窗户,回榻上休息去了。

    躺下不久,迷迷糊糊中听到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猛的翻身跳下床,吹熄油灯,夺过宝剑,推开一点窗户查看,底下黑鸦鸦一片都是秦军士兵,手提火把站在客栈门口。随后他又去后门查看,那里也有秦军士兵把守,他果断的去叫醒姬月,把情况和她说了一下,不久便听到底下军士朝楼上大喊道:“荆轲,你已被我们重重包围,放下武器,缴械投降,可饶你不死;若执迷不悟,一味反抗,格杀勿论。”

    姬月惶恐道:“阿非,咱们该怎么办?”

    荆轲踱着脚步思索道:“不用理他们,静观其变,等他们耐不住性子冲上来时咱们再杀出去。”

    “满大街的都是秦军,这下又有一场恶战要打了。”

    荆轲握住她的手,微微笑了笑,道:“月儿,你怕吗?”

    姬月笑道:“要说一点不怕那是假的,但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好,秦军欺人太甚,今天正好痛痛快快的和他们打一仗。”

    “哈哈,咱们在老君山练就的‘双龙剑’,今天正好拿来试试身手。”

    白天在街上巧遇的那仇人正是翁向莫,荆轲认出了他,他也看到了荆轲,但他有些匪夷所思,似乎不敢确信此人究竟是不是荆轲,因为他想不明白,荆轲在魏国,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沙丘郡呢?好像也不大可能,也许是长得像此人也说不定。若冒然去抓他,违反军令,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旋即将这一想法告诉了蒙恬。

    蒙恬奉旨掌管沙丘郡,军纪严明,不扰民众,因此深受当地百姓爱戴。但听翁向莫说在街上遇到一个长得极像荆轲的人,顿时吃了一惊,心想若真是此人那可是天赐良机。此人杀害我手底下一个护法,十几个天网的高手,我正苦于找不到他报仇,如今倒自己送上门来;当即下令着手调查。

    翁向莫瞧见两人进入一家客栈投宿,随即询问了客栈掌柜的(古代入住客栈也要登记证明身份信息的竹节)掌柜的告诉翁向莫,刚刚入住的两个白衣少年:姬月女扮男装,长得高一点的是魏囯人,另一个矮一点的是燕国人。一打听说髙一点的是魏国人,证明是荆轲无疑了。

    确认他的身份信息后,蒙恬立刻下令紧闭四周城门,严防二人出城逃走,然后在军中精挑细选上百名武功不错的将士连夜包围那个客栈,由翁向莫率领缉拿荆轲二人。

    翁向莫知道荆轲武功了得,所以招集了一大批功夫不错的高手来对付他,将客栈围得水泄不通,插翅也难飞。在客栈底下喊了半天,劝荆轲投降,但楼上丝毫没动静。

    过了半晌,劝降无果后,翁向莫下令将士上楼抓捕。

    军士们操着武器朝楼上冲,登上楼梯,抬头便看见荆轲和姬月二人双手环抱胸前淡定的站在过道上注视着他们,似乎对他们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

    见此情景,这些秦军将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一人定了定神问道:“哪位是荆轲?”

    “老子便是。”荆轲道。

    那人闻言又吃了一惊,道:“长官说了,只要你放下武器,可饶你不死。实话告诉你,我们已将客栈团团包围,纵然你功夫再好,也休想冲得出去。”

    姬月将宝剑一横,冷冷道:“废话少说,有种就放马过来。”

    那人碰了钉子,也是怒火中烧,当即喝令众人上,没过几招,这几人便血溅当场,一命呜呼。

    荆轲在士兵的衣甲上擦干血渍,说道:“月儿,咱们杀出去。

    “好。”

    说完,二人奔下楼去,底下密密麻麻都是秦军的士兵,见荆轲二人凶神恶煞的朝他们走过来,知道上去的几个将士已被他们干掉了。为首的几人紧紧握着刀惊恐不安的朝后退缩,慢慢的将二人围在核心。

    翁向莫一见大喝一声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一声令下,双方旋即展开刀剑相攻的恶斗场面。

    荆轲青天剑快如闪电,神出鬼没,剑光划过,哭喊声震天,秦军士兵如割韭菜般纷纷倒下。

    姬月的龙泉剑也使得狠辣,左挡右击,右挡左击,片刻工夫,也杀掉十几人。

    两人从大堂步步紧逼,一路杀到大街上。虽然秦军士兵功夫不及二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但士兵人数众多,杀了半天依然还是人满为患。

    荆、姬二人使出双龙剑,如疾风骤雨般扫向秦军,剑光闪过,见血封喉,紧跟着哀嚎声此起彼伏,又有一大片士兵倒在血泊中。但秦军的虎狼之师称呼也不是浪得虚名,只见死了那么多弟兄,他们依然毫不畏惧,前面的士兵倒下了,后面的士兵跟着上,死死将二人围困在核心,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士兵们自知不是荆轲二人的对手,但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这种力量就不容小觑,因为就算荆轲再能打,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久而久之,身体难免会不支,到那时不死也将被活捉,好像士兵们无形中就用这种消耗战来对付二人。

    荆轲瞧出了问题所在,忽然收住剑,小声对姬月说道:“月儿,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跟我杀出重围,找地方躲起来。”

    “好,听你的。”

    借着人群中的火光,荆轲瞧了几眼现场的情形,确定逃跑路线后,立刻朝东边的士兵包围圈使出杀手锏,一招夺命寒光剑,剑气如虹,杀出一个缺口,两人跳出了包围圈。荆轲随手提起一个士兵的尸体朝人群中扔了过去,哗啦啦士兵们被砸了个措手不及,纷纷栽倒在地。趁此机会,荆轲拉上姬月的手朝街道拐弯处的小巷跑去。

    跑了片刻,黑暗中一人从大门内跳了出来,顿时将二人拉进院内,迅速闭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