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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心意相通

    “可临淄王为何要杀我?”谢星摇眉头紧皱,而后自己都不相信似的猜道,“他们装作江湖里的人来杀我,难道他们与我师父的死也有关——”所以才会急着想封她的口。

    温凉秋看到那徽符心就紧了,还以为是秦绰的事露馅儿了,细想谢星摇的话后才惊觉,接着道:“我倒想起一事。当年临淄王逃到南国之后,跟中原武林的深仇还在,江湖里的人没少派人去杀他。可也就是四年前,这样的刺杀便停下来了,各派默契地不再提此事,也渐渐有了规矩,只要临淄王不踏足中原,武林的人便不会再去动他。”

    四年前,也刚好是循剑宗先掌门去世的时候。

    “你觉得有关系?”何卓问。

    “时机有些凑巧,若说为这事有人要害先掌门,也不是没可能。”

    临淄王、师父、刺杀……

    “若是如此,那么临淄王这么快得到消息,在江湖里一定是有内应的,说不定就是这个内应要他来帮忙杀我。”谢星摇尽力梳理着这一切。

    这样算下来,当年应该是这个内应帮着临淄王处理了中原的事,而这种事她师父应当不会准许,那……

    在场的几人似乎都想到了这种可能,才没有再出言。如若当年是赵掌门跟临淄王做了笔交易,被先掌门发现,而后杀人灭口……

    这时屋里面传来咳嗽声,谢星摇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

    秦绰看起来好些了,他拍了拍谢星摇的手叫她别担心,开口道:“那个带头的人应当是以前跟在临淄王身边的侍卫,我曾经见过一面。”

    他以前跟那人交过手,因那人身手不错,刚刚出手时,他便觉得熟悉。

    “他们……应该会再来吧?”谢星摇问。

    剩下四人都垂眼,算是认同。

    她长舒了一口气,双拳紧握:“至少现在我有可下手的地方了。”或许他们是解开一切的撕口。

    秦绰看了她一眼,只能悄悄握住她的手,让她不那么紧张。

    支开谢星摇后,秦绰又拧眉对温凉秋说:“如若我能认出他,他难免也会怀疑我。”

    “就算找个底朝天,我也不信他们能发现你真活着。”

    “叫底下的人最近都收着一些,别露了踪迹。”

    “好。”

    南国边境。

    刚刚巡查完军营的将军一身银甲站在屋中,翻看着送上来的战报,长枪上的红缨正烈,桌案前的人却是一副书生气。

    “将军,中原那边的人传来消息,失手了。”手下走进来,道。

    坐在桌案前的人正是曾经的临淄王——谢宽。

    八年前到了南国后,他与南国皇族结亲,如今虽不再是临淄王,也已经封侯拜将,跟往日气韵没什么不同。

    “一个小姑娘,他都对付不了了?”他笑。

    前几日他收到了赵掌门的来信,当年他托她收买中原武林让他们放弃刺杀他,没想到还留了个祸害到现在,虽然他不太想理他们的纷争,但现在他要到前线督战,武林要是撕破了脸又对他下手,他就才危险了,所以还是自己动手除去的好。

    “副将说,他会接着处置这件事,不过,他说,那个小姑娘身边还有个人,而且那个人——”

    “说啊。”

    那手下犹豫着,生怕说出来的话惹面前的人不悦,低声道:“副将说,那个人虽然长相完全不一样,但身手有些像……季如犀。”

    桌案前的人面目陡然冷了下来,良久,谢宽才舒了口气:“叫他顺道再查查那个人。”

    夜里。

    顾盼去先生家看孩子的状况了,谢星摇给秦绰喂完了药,又一直蹲在床头不走,盯得他心慌。

    “喀喀,我没事了,你跟他们一起去休息吧。”他被看得很不自在,他也没真动大力气,只是疼了一些,缓过来也就好许多了。

    一双眼睛睁得溜圆,还是盯着他,他清了清嗓子:“你想问什么?”

    “你身体到底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大事,就是根骨不好,强行练武,结果伤了身子,就……不能再动武了。”

    “今天都叫你先走了。”她抱着腿嘟囔着,耷拉着脑袋。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我留下又没妨碍你。”

    看他装作生气,谢星摇撇撇嘴,坐到他床边,倾身看着他。

    “秦绰,你很不想让我出事,是吗?”所以明知道自己身体如此还会出手。

    目光流转,他一时也拿不准她想做什么,喉结动了动,装作轻松自在道:“是啊。”

    “那你现在有别的喜欢的人吗?”

    “有吧——”

    “可是这大半年你身边明明没有别的女子。”她眨着眼。

    “心里可以想着别人。”他发觉她越来越靠近,就只能再往后坐坐。

    “你别躲了。”她蹙眉,而后又低下头,“我知道我如今这个被满江湖追杀的样子,说这些也惹人嫌,但如若这番我能活下来,我还是不想让你走。你放心,我会好好练武,以后我在,不会再让你动手了。”

    “谢星摇——”

    “至少现在,你没有喜欢别人,”她低垂着眼,轻声说,“要是你喜欢别人了,我再不要你也来得及。反正我现在已经是个师门逆徒了,别人怎么说我,怎么说我和你,我都不在意了。”

    以前她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苦,一心想着守住剑道正心,不能做别人口中的泥泞。现在做了泥泞,反倒没有那么在乎了,她知道什么是对错,便足够了。

    “你要是觉得我现在会给你惹来很多麻烦,我可以先走,等我处置完了这一切,若还活着,我再来找你。”

    她倒豆子似的说了那么多,才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他。

    风吹得窗户砰地打开,她准备下床去关上,却被微凉的手握住。

    “我不怕你惹麻烦,”他回,怕面前的人真就自己跑了去处置这件事,“纵然你被全江湖追杀,我也不怕你惹麻烦,你以前也见过了,我也结仇不少,习惯了。”

    “但是你,嗯……”存着最后的顾虑,他还想拒绝,却被堵了嘴。

    软唇带着嘴角的一股酸涩贴了上来,她眼底的泪光在窗口漏进来的月光下泛着星星点点的光泽,一滴泪珠落在他们的唇间,苦涩钻进了他的唇齿。

    她只知道他们现在互相喜欢着,她不是一厢情愿。

    “我没忍住,”她松口嘟囔着,抿着唇,试探着靠在他肩上,“能不能别推开我了?”

    不得不承认,他怀着一些不太清白的心思,觉得此刻她与他也算一样的人,被江湖追杀着,似乎他能更放心地靠近她。

    跟何卓说了些话,他突然觉得是不是有一日,他真的能安然度过意料中的许多麻烦,也能有抽身安宁的一日,或许到那一日,他不想身边没有这个人。

    面前的人执着的靠近,逐渐成为他的习惯,直到割舍不下。

    认输般地抱住她的时候,他附在她耳边低声说:“答应我一件事,如若有一日我也到了你今日之境况,走远一些。”

    她在他怀里眨了眨眼,似乎是不解,似乎是不同意,但秦绰伸出小指说:“答应了,我便不推开你。”

    犹豫片刻,她也伸出小指钩住他。

    相视笑了笑,而后她绕着他的头发把玩,碎发挡住了他的面颊,她轻轻朝他吹了两口气,将碎发吹散,风中蕴藏的暧昧顺着那风撩拨起阵阵涟漪。

    谢星摇顺着他的脖颈向他的唇啃咬轻吻去,咬在他的下唇上,惹得他倒吸了口气:“吃人啊你?”

    她眨眨眼,又咬了一口。

    “很甜。”她浅笑着,笑意仍旧带着些苦涩的味道,嘴里却有些甜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