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杰来到大唐,第一次大当量的爆炸给了毫州,此战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不到两个时辰,唐军就完全控制了亳州城。
可能城墙上的那一声巨响的冲击力太大了,城内的徐泗军基本没有做什么有效的抵抗。
亳州守将张行的运气很好,只是被震晕了过去,被打扫战场的唐军,押入了亳州大牢。
实话实说黄杰还是挺欣赏张行的,毫州城被攻破非战之罪,是科技与观念的碾压。
处理完战后事务后,黄杰亲自来到亳州大牢,想与张行谈谈。
在黄杰的授意之下,张行在大牢内的环境还可以,除了不能自由进出大牢,其余生活方面都尽量满足他的需求。
进入大牢之内,黄杰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清瘦男子,盘坐在床榻之上,自己进来也没有任何表示。
亳州大牢的牢头是个机灵人,忙为黄杰搬来了一个胡凳,黄杰点了点头,便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黄杰坐下细仔观察发现
盘坐在床榻之上的张行,虽然努力保持镇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拘谨的面部表情,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
“张行将军,这两天过的可好??”
自己不开口,张行估计也不会说话,黄杰决定还是自己先迈出第一步。
“不知是那位将军当面,请转告明威将军,成王败寇。愿赌服输,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请给张行一个痛快。”
说完这话张行似乎心里放下了什么,面部表情也轻松了起来。
“哦!那倒是不用转告,在下便是黄杰,至于说大牢之中给将军的优待,并不是惺惺作态,而是对一城主将的尊重。”
说到这里,黄杰话锋一转
“将军既然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黄杰这里有一事不明,望将军解惑。”
有所求就有所累,无所求就无所谓,张行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他的心态极其放松。
“哦!能为明威将军解惑,是张行的福份,但是无酒无肉,只怕张行…………”
黄杰对张行的放荡言语并不在乎,示意牢头将事先准备好的酒菜端了进来,并搬了桌、椅、到牢房之内。
张行看到酒菜上桌,也不等黄杰招呼,拿起桌子上的一壶酒一饮而尽。
“痛快!痛快!登州产的五粮春!!确实有劲!!速速再来几壶!!”
一壶酒下肚,张行有点放浪形骸,但是黄杰仍然不以为意,命牢头直接搬了一桶“五粮春”进来。
“今天必须要让将军尽兴,酒水管够!”
听到黄杰这样说,张行反而放下了手中的酒壶笑了起来!!
“明威将军有什么就问吧!张行是将死之人,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杰拿起酒桶,用大碗为张行倒了一碗酒。
“黄杰查了将军在徐州官府的履历,发现将军在徐州从军之前的履历,都是空白的,其中可有什么说法??”
正准备端起酒碗的张行,听到黄杰的话,不由的一愣,又笑了起来。
“你这明威将军倒是有趣,不问我庞勋在泗州的虚实,反倒对张某的过往感兴趣!!”
黄杰也不回答,端起酒碗敬了张行一下,便一饮而尽。
“也罢,都做下了天大的事情,以往那些事情,也不算什么。小子,你可知道吾与汝阿爷黄巢,也算是旧识,只是我们相识的时候,你应该才刚刚出生。”
黄杰听到张行这样讲,手中的酒碗差点掉了下来,怎么吃瓜吃到自己家里来了。
“吾本是京兆人士,那年参加科举时才十八岁,也和你一般的青春年少,也就是那次科举认识了汝阿爷黄巢…………”
………………
………………
听了张行的讲述,黄杰才知道,张行的原名叫张凯。
京兆人士,但是他的家境比黄巢更差!!
在大唐没房没地的叫“流”,流离失所,没有固定的居住地,按现代的标准就是租房住的外来打工者。
没有稳定职业的叫“氓”,亡民,无业游民,在历朝历代都是社会不安定的因素,现在的说法就是失业或打零工。
寒门,也就是庶族。但既然都能称之为“族”了,那就不是底层贫民,而是拥有土地的地主阶层,只不过是没有政治地位罢了。
如果家族中有人在做官,那就能成为士族“豪门”了。
平民百姓,既然是有姓氏,而且能流传,那就得有土地有家族,否则早就绝后了,或者只能去当奴隶。
所以百姓不是无产者,而是中产阶级,是一个经济体中最稳定的大多数。
所以黄巢就是庶族小地主,而张凯是百姓阶层。(如此看来现在年轻人不生姓,不是他们不生,而是尼玛没有资格生,都TM是“流”“氓”,连百姓都不是,那里有繁衍后代的权利??)
以张凯的家境,读了蒙学认识几个字之后,他是没有机会继续读书的,但是京兆有一家小庶族方氏。
张凯在蒙学时表现的异常聪慧,从而得到方氏家主的赏识,而且方氏人丁不丰,仅有两个女儿。
于是张凯和方氏的大女儿订了娃娃亲,方氏继续资助张凯求学。
几年之后张凯也不负重望,以京兆府头名通过了省试。
正当张凯踌躇满志,准备参加长安科举时,同县有一家小士族冯氏找上了他。
冯氏和方氏的情况类似看中了张凯,要他解除和方氏的亲事,娶冯氏小姐为妻,并且马氏助他长安科举及第。
“将军何不答应冯氏,等到科举及第,也有了谈判的资本。进退自如”
黄杰此时也起了八卦之心,开始帮张凯出主意。
“人无信而不立,而且吾与方氏小姐己有婚约,怎么可以…………而且方氏小姐,温婉大方…………所以吾严词拒绝了冯氏的建议。”
好吧!现代的渣男理论,在张凯这里行不通,又尼玛是个情圣,愿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没有想到,方氏家主先受不了冯氏的压力,主动到长安找到我要解除婚约,吾抵死不从,可是方氏家主还是强行收回了婚书。”
说到这里张凯面露悲愤之色,拿起手中的酒一口饮下。
“一周之后,方氏小姐就悬粱自尽了,而且是一尸两命,吾妻吾儿!!!”
这尼玛!你胆真大!!没有成婚就同房!!黄杰目瞪口呆的看着张凯。
似乎感觉到了黄杰异样的目光,张凯醉醺醺的瞪了他一眼。
“我们两情相悦,放榜那日情不自禁,而且我们也已约好,考完长安的科举后立刻就成婚!!!如果没有冯氏横生支节,怎么会有这等人间惨事???于是吾也无心参加科举,从长安回到了家乡。”
人世间幸福千篇一律,不幸却各有千秋!!
黄杰又给张凯倒了一碗酒默不做声,真不知道如何劝他。
张凯倒是来者不拒,又一碗酒下了肚,长舒一口气。
“吾自幼父母双亡,吾的妻儿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冯氏再小也是士族,到了官府那里也不会为吾作主,所以报仇还要靠自己。”
到底是读过书的人,知道官官相护,不走冤枉路。
黄杰暗自点了点头!!
“冯氏家主好食狗肉,而狗肉与绿豆、大蒜、鲤鱼、茶、相克,除非精通医理,一般人都不知道。于是吾拿住他家厨子与人通奸的把柄,威胁他每日做与狗肉相克的食物给冯氏家主享用。”
这时候张凯面露狠辣之色接着讲道
“以食物相克下毒,见效可没有那么快,如果有名医施救,我可就前功尽弃了。于是我寻到本县最有名的医师家中,用其妻儿相威胁,让他以绿豆羹做为药引,送了冯氏家主最后一程。当然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怪我心太善,放过了医师一家,不得不离开家乡亡命天涯,正好徐州招募戍卒戍边,吾和许佶是旧识,便加入了徐州镇军…………不过吾并不后悔。”
读书人就是历害,杀人于无形!
黄杰在心里暗叹一声
“厉害!!”
张凯讲到这里也面露微笑,手指着天骂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大唐的天下是士族门阀的天下,我张凯苦读十载,不求家财万贯,不求出将入相,不求青史留名,只想妻儿平安,家庭和美。可是吾等庶民、百姓、的生死就在士族门阀的一念之间,这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十之八九都是士族门阀出身。吾等连生死都在他们的一念之间。我这种悲剧不能再反复重演,到了桂州之后,在吾的串联下,许佶、赵可立、姚周、庞勋、大家结成同盟,把八百徐泗戍卒团结在一起,崔彦曾不过是个傀儡而己。”
听到这里黄杰不得不感叹张凯心思缜密!!
这时张凯己经有点醉了,居然又开始骂庞勋、许佶。
“庞勋、许佶、一介匹夫之勇,攻下徐州之后,吾劝他们应该立刻南下,攻取江南诸道,断了长安的税源,而且江南唐军战力孱弱,一鼓可下。徐泗之间留下小股精锐,牵制长安的围剿大军…………可恨!不听吾言,才有今日,才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