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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蛇鼠两端

    黄杰的奏章是明发天下的,一石激起千层浪。

    长安的李唐朝廷一路走到黑,立刻宣布黄杰也是叛逆,命令李成康率军讨伐,双方终于撕破了脸皮,大战一触即发。

    虽然是初晨,但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校场上士兵们早已经开始晨操。

    偌大的教场内一派龙腾虎跃景象,石锁、铁胆玩得呜呜作响,举枪发射,枪声响起靶心透体而过。

    精赤的身体在晨曦下泛点汗珠,士兵们按照掌旗官的令旗变幻而不断变幻着阵型,鹤翼、锥形、半弧,突击、逆击、破击,虽然是经过石碾反复碾压,但在士兵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下,升腾的尘土还是让较场上空浮起一层黄雾,空气中散发着阵阵土腥味。

    黄皓惬意的纵马巡行在各个方阵中,虽然土尘味有些呛人,但他喜欢闻这种带着泥土芬芳和杀气战意相结合的味道,这能够让他沉浸在一种战场搏杀的意境当中。

    黄皓大军在幽州第二师的配合下,半天时间就攻克了濮州,然后两个师再加上八千濮州军,一共五万余人,组成了幽州军的前出兵团驻防濮州。

    长安的八万神策军和两万泾原镇军,也在泾原节度使李克烈的率领下,进驻了沁州。

    也许是赤城堡的战果太过吓人,唐军现在虽然是幽州军前出兵团的两倍,但是李克烈似乎并没有冒然进攻的意思。

    两军游骑也在各自州境内巡查,不轻易越雷池一步。

    士兵们的优异表现让黄皓颇为满意,现在幽州军第一师明显比第二师更加干练。

    虽然都是幽州新军精锐,但是经历过实战和没有经历实战的区别,还是能够一眼就区分的出来。

    昂首四顾,黄皓颇有一种问天下谁是英雄的气概,眼下大唐烽烟正浓,双方剑拔弩张,已经感受浓浓的硝烟味道。

    也许堂兄太优秀让黄皓感受到了压力,他极其渴望能够在战场中证明自己。

    赤城堡一战,规模虽然不大,但是战果足够惊艳…………

    就在陆平策马扬鞭壮怀激烈的畅想着,在较场上虎视鹰扬般视察着军队训练情况时,黄杰已经在自己的指挥室中和幕僚长兼后勤司司长敬翔默默的商讨着最新情报和战报可能会对整个局势带来的影响和可能发生的变化以及幽州将采取何种对策来应对了。

    “李成康屯兵于洛阳和沁州,根本没有出兵的打算,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综合各方面汇集的情报,敬翔对李成康的作法,有一点摸不着头脑,完全拼后勤唐军可拼不过幽州军。

    “他在等,等各地节镇的反应,现在振武节镇李克用,魏博节镇韩简,成德节镇王景崇,各家门阀的说客可是络绎不绝热闹的很。”

    这三镇是北方诸镇中战力最强的三家,也是门阀们极力争取的对象。

    “殿下,那我们需不需要派人去三镇?…………”

    “不需要!我倒是想看看这次还有谁会跳出来。”

    两强相争,冒然出头的蠢货,必定会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

    ……………………

    成德节镇帅府迎来了几位神秘的客人,遮掩得严严实实的马车一直驶入平常根本不开门的侧门,沿着幽静的小道一直进到深处一座半封闭式的建筑物旁方才停下,三辆马车车门次第打开,一个接一个身影悄悄出车厢中钻了出来。除了第一辆车外钻出两人外,后面两辆马车都只有一位客人,早已迎候在建筑物石级旁的成德官员们一番寒暄之后便邀请四人入内。

    “诸位请,节帅大人已经在等待着诸位了。”

    迎接的官员们对到来的客人们热情中也尽量保持矜持,虽然成德节度使王景崇对这一次会见十分重视,但毕竟对方的级别说起来算不上太高,作为节帅的幕僚不愿意表现得太过积极。

    如果不是形势所逼,王景从还真不愿意和门阀世家有所牵连。

    但是大唐己经连续三年大旱了,今年估计年景也不好。

    成德镇辖有镇、冀、深、赵四州。

    成德四州位于太行山脉东北,地处华北平原。地形平坦,土壤肥沃,光照充足,雨热同期;又受温带季风气候影响,属于半干旱半湿润地区,故而农牧也兼有。

    本来是北方诸镇中的产粮大镇,但是连续几年的干旱,让原本应该粮食丰沛的成德镇也支持不住了。

    虽然可以从幽州购粮续命,但是生性吝啬的王景崇,每次看到大批钱财送到幽州,就心如绞痛。

    他也不想想这个时节,有人愿意卖粮给他是多大的人情。

    “王节帅,大司农承诺,只要成德镇愿意出兵,朝廷不仅承担成德镇全军的补给,每月还可以免费为成德镇提供粮食万石,用于救济成德百姓,…………”

    这次游说王景崇的代表是由崔、卢、郑、三家组成,他们一来就甩出了王炸。

    “二十万石粮食送到成德,本帅就答应出兵。”

    王景崇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狮子大开口。

    成德镇因为四州人口众多,而且都是产粮大州,所以仅仅四州便拥兵十万。

    虽然成德镇军不似魏博牙军那么有战斗力,但是庞大的数量也让成德节镇的战力一直居于河北诸镇前列…………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终于达成了协议,十二万石粮食送到成德,换取成德镇出兵六万…………

    而相似的场面也不停的在河北诸镇节帅府中重演,为了击败黄杰夺取幽州、淄青、两镇,“五姓七望”门阀世家连老本都掏了出来。

    张璘站在冀州城外静静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近十万士兵等待着自己的一声令下,无数生命将在这一刻之后消失,整个战场在这一刻变得如此寂静。

    最后扫过黑压压整齐的站在自己身后的士兵们一眼,张璘甚至能够感受到这些士兵们在听到自己的那一分命令后目光中的狂热。

    随着张璘高举的右手猛然挥下,就像一道鞭子同时抽打在所有人身上,掌旗官手中的大旗和方阵后的鼓声几乎同时挥舞和擂响起来。如果此时能够在空中俯瞰,你就可以看到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以冀州府城为中心的一道半弧形的圆圈同时开始活动起来,黑压压慢吞吞的向着中心推进,密集如蚁的士兵将方圆几公里之内挤占得严严实实,没有丝毫空袭,踏着整齐的脚步缓慢的向着一个目标移动。

    数百门重炮齐射,三轮齐射之后,冀州城墙就被炸开了好几个缺口。

    在门阀们的粮食送入冀州城的当天,还没有等王景祟发出调兵命令,张璘就率领屯驻在沧州的青州一、二、三师,幽州第三师近十万大军,围住了冀州。

    王景崇派出的使者,还没有进大营,就被张璘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