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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炮战,灌城!

    在唐末乱世,还有余力读书识字之家,自然绝非普通的庶民百姓,其在当地就算不是豪强,也必是中上门第,有着一定的话语权,甚至可以左右地方事务。

    黄杰一直的政策都是,将这些人收归麾下,或入其幕府,或散在各地为官,又或编入军伍为将,那便等同于将幽州人脉彻底整合在一起,既稳定了内部,又能合力抗击外敌。

    其实在黄杰的心里也清楚得很,无论他是否有那个实力,都不可能将反对自己的人斩杀绝迹,最好的方法,也是惟一可行的方法,就是…………

    杀掉最坚决的敌人,团结其他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使之为己所用!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所以幽州军政内部,也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各种政治势力,例如以黄揆、黄皓父子为核心的元老派,以敬翔、任园、为核心的寒门派,以范阳卢氏为核心的世家派,还有幽州两所学院毕业生组成的学院派…………

    当然各派都有一个大前提,必须是要忠诚于黄杰,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各派别都有各自的利益需求…………

    黄皓之所以要歼灭李成功的第二军团,也是有其利益考量的。

    黄杰给他的任务只是,击败李成功集团,然后收取江南各州、县!!!

    ………………………………

    如果站在扬州城那高高的城楼上向下眺望,就可见城外不远处,弥望无际,从北到西,又从西到南,帐篷遍野,一个巨大的半圆环绕着扬州城。

    处处营盘,星罗棋布,人马来往如蚁,密密麻麻,多不可数…………

    城南方向上有一支人马略显特殊,正是江陵军的火器部队,江陵中能够收罗到的所有火炮,但凡看上去略为精制的都集中在他这里了。

    一排排火炮被推上事前预备好的炮位,安静地待命着,炮手们将炮子、火药或搬或抬地弄到火炮后待命,只要令旗一到,便要火炮轰城。

    而在江陵军炮阵之前,则是李成功第二军团精选的攻城部队,攻城车、云梯、盾牌、等物,甚至还有箭楼,他们分为数路,自扬州城西南角向着两边蔓延开来,黑压压一大片。

    远处,城门洞的正前方同样一大队士兵聚集,数辆撞锤车,整装待命,还有许多人合力扛着一根根粗木,其前段更是包上了一层厚铁皮。

    终于,李成功投入了全部精锐,大举攻城,转瞬之间便全面展开,在隆隆炮声中,夹杂着震破天际的喊杀声。

    崔涛驻马东望,远远看到扬州城墙内外硝烟腾腾,西城头上的碉楼和城垛,不断被猛烈的炮火击毁,隐隐可见,已经有人抬着云梯迅猛地往城墙边奔去。

    因为前几日战损严重,所以今天第三师团没有参与攻城,而是在大营守备,担任警戒的任务。

    江南军的两个兵团却没有这种优势了,在江陵军第一师团残部的压阵下,他们负责进攻北门。

    几天血战下来,江南军两个兵团同样战损严重,现在仅剩下八万余人了。

    随着攻城之战,越发激烈,火炮轰响之声更稠,喊杀之声也更凶!

    尤其是江陵军的火炮阵地,硝烟弥漫,时而有猛烈火光闪现,炮声震耳欲聋,西南城墙上的角楼都已被轰塌,西门上高高的门楼也被轰掉了大半,许多城垛同样被打得残缺不全,许多滚烫的炮弹呼啸着飞过城墙,竟接二连三地向城内落去。

    除了火炮轰击和爬城将士的威胁之外,还有数千火枪手、弓弩手站在城壕外,向着城墙上不断射出一排排箭矢、弹丸!!

    扬州城上的守军在弓矢和炮火的攻势下,连头都不敢再抬起来,更别提阻止江陵大军登城了。

    江陵军的火炮虽也有超过数百门之多,但基本上都是来自于大唐各地的旧炮,许多都还是十来年炮龄的老炮,难免参差不齐,时而有火炮炸裂。

    如此,只打射了几轮下来,一尊尊或是铸铁、或是铜炮,就都发烫起来,尤其是那五十尊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口径火炮,更是炮身发红。

    就在这五十尊大炮东边不远处,便有一尊火炮刚刚炸膛,十多名炮声或死或伤,而这边也有四尊大炮因温度过高,不能再次装填子药。

    江陵军负责火炮的指挥官李桥,立功心切一心只想遵照李成功的军令:必须连续不断地向城中打炮,尽量给守城军民造成严重杀伤和恐慌,以使江陵军的攻城阻力,好寻机用云梯爬墙登城。

    此刻,李桥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即尽可能的多打炮、快打炮,为爬云梯攻城的兄弟们“开路”,至于个人生死早抛诸脑后…………

    李桥是赵郡李氏旁支子弟,他知道如果攻下扬州,他才有出头的机会,赵郡李氏内部同样竞争激烈,大家卷的厉害。

    李桥浑身都是黑红颜色,既有硝烟与尘土,也有鲜血的痕迹,就连衣服也破碎不堪,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刮坏的,胸前也现出一个大洞…………

    突然,一声巨响从他身边不远处传来,竟是一尊大炮炸了膛,一股气浪冲来,即使间隔在十多步外,李桥也被冲起一个大跟斗,一头栽倒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过气来,只觉得头昏脑涨,胸腹间也是不住翻腾,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而更让他感到害怕的则是双耳“嗡嗡”作响,除此竟再也听不到一丝旁的声响。

    周围都是自己炮营中的弟兄,他们奔来跑去,更有人时不时的来到他身前大喊大叫,可他竟连一丁点的声音都听不到,耳中那恼人的“嗡嗡”声却愈发强烈。

    他勉力坐起身子,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李成功给他的军令,嘴里喃喃着“打炮……我要打炮……”,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就往炮位那边走去。

    李桥猛地抓起地上插着的火把,来到炮位旁,探手就往炮筒上摸去,虽然十分烫手,却并非不能再次打射,他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声吼叫,炮手跑过来很快便装填完毕。

    他探出火把正要点燃引线之时,一名炮队中的小头目快步奔到他面前,大声禀报:“禀将爷,大帅那边挥了蓝旗,命令停止打炮。”

    这个小头目见李桥有些浑浑噩噩,怕他没听得清楚明白,又兴奋地补充了一句:“马上就要靠云梯爬城啦……灌啦……往里灌啦!”

    只见他布满血丝的双目仍瞪得溜圆,但却再无刚才的神光,一瞬间竟暗淡了许多,双手也无力的低垂下来,任凭火把掉落在地上,嘴里喃喃着:“灌啦?不打炮啦……要破城啦……”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贼军攻城的战鼓敲响了,数百门战鼓同时敲击的声音,连成一片,震天动地。

    战鼓声中,那些早已等候在干涸城壕中的数百架云梯,突然间就冲出城壕,抬到城墙根下便立了上去,每个云梯都有十来人抬着,后边还跟随有二三十个持盾握刀的江陵军勇士。

    几乎同一时间,数千名火枪手、弓弩手站在城壕边上,他们对着城头射出一波波弹丸、箭雨,直压得城上的守军抬不起头来,以掩护攻城军士顺利登城,还有上万人马立在火枪、弓弩手后面,呐喊助威,震慑敌胆。

    李成功策马立在扬州城西的一处高岗之上,毕师铎在他的左边,林桂等人则立马在他右边,其余诸多没有直接攻城任务的将官簇拥在其背后。

    第二军团第五师团师团长裴秋山,立马在他们的前边不远处的一个高台上,他只用红蓝两色的小旗指挥战斗,商丘北、西、南三面城门外,各有数千步骑将士列队而立,静静等候城门打开的那一刻,好一拥而入,即江陵兵口中的——灌城!

    眼看云梯已抬到城根前,裴秋山在立即下令挥动蓝色旗帜,城壕边的弓弩手头目们望见蓝旗挥舞,立即下令停止射击,以免误伤自己的弟兄。

    就在停止射箭的一瞬间,一架架云梯也靠上了城墙,江陵军的先登灌手们奋勇争先地顺着云梯攀爬而上,他们矫捷如猴,甚至都不用手去扶,“蹬蹬蹬”地踩着就上去了。

    可这边炮火和弓弩一停,城上的守军又都出来了,他们也是拼死阻止着贼军登城,一时间,滚木礌石,甚至还有几颗“手榴弹”从城上丢下,一声声巨响,炸死、炸伤好多江陵军。

    但却根本无法阻止江陵军登城,他们毫不退缩,勇敢地往云梯上攀爬,有一个江陵军头目穿着青色绵甲,他一边向上攀爬,还一边大喊着:“灌哪!灌哪!灌进去了!”

    可他们才刚刚爬上城头,就见几个幽军跳了出来,一轮火枪齐射,刚刚登城的江陵军勇士便倒在了城墙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