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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祸不单行

    午膳时分,接送小少爷赵文的小厮清醒后,立刻被赵杰叫到前厅。

    小厮告诉赵杰,放学辰光,他背着小公子回家,在路上小少爷内急要上茅厕,他陪小少爷进了茅厕,刚进去就闻到一股怪味,熏得头昏目眩,忽然有一只大手在他的头顶百会穴点了一下,接着就倒地不省人事了。等他醒来,怎么喊也不见小少爷人影了。

    正在这时武祥来报,钱管家求见。

    赵杰要小厮退下,唤钱管家快进来说话。

    钱管家小心翼翼地跨进书房门槛,向老爷施一礼。

    他怕吓了老爷,轻声的说:“老爷,刚才门口走过一个算命打卦的,我把他请到前院耳房,算了一卦。”

    “先生怎么说的?”赵杰追问。

    “打卦的先烧香三支,口中念念有词地问神,尔后把两片卦往空中一抛后落在地上。第一次是阴卦,第二次是阳卦,第三次是圣卦,先生说是阴阳圣卦,有险无大碍,劝你宽心。”钱管家向赵杰抱拳行礼。

    “哎!这些先生也多半是宽宽人的心。常言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皇亲国戚也不能逃脱天命,我等小民更不用说了。”赵杰说完叹了口气。

    “如今看来小少爷肯定又是落入了土匪手中,可怜他只是个九岁孩童,怎禁得起这种惊吓,是祸是福,很难预测。”赵杰无奈地说。

    时刻,武祥在门外又报,“老爷,门房说有个卖唱的一只眼老头送来一张字条。”说着连忙递给老爷。

    赵杰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几行字:货物和令公子完好无损,望赵老爷送白银两千伍佰两方可赎回,若胆敢呈报官府当即撕票,明日卯初时九里湾小柴滩接头,过时不侯!

    赵杰连看了三遍,唯恐漏掉半点信息,看完他将字条递给钱管家,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此事千万不能再禀报郑大人,万一湖匪撕票,小少爷的性命就难保了。”钱管家轻声地说。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钱管家,你去库房凑凑银子,如不够可去胡掌柜那里借点,就说进货差点银子,但千万不能走漏风声。记住笆斗上面要用稻草铺实,明天寅正时,我亲自送去!”赵杰看着窗外风吹摆动的柳条,泰然自若地说。

    “老爷,你是一家之主,千万不能去,要不我替你去!万一他们再把你当人质,这一家一当如何处理?”钱管家流着眼泪说道。

    “不行,只有我去或许有救星,如若换人,土匪疑是有诈,事情或许变得更糟!万一我回不来,你立即去巡检司求郑大人营救我。”

    “家中的一切先交于你了,有急事和夫人商量下。”赵杰一把抓住钱福的手不放松。

    “好的,老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钱管家鼻子一酸,双手掩面,急忙去库房做准备了。

    赵杰一个人默默地向宅中的小佛堂走去,他要去祷告一番,祈求佛主的保佑。武祥悄悄随后。

    当他刚跨进佛堂,一下子愣住了。只见秀芬一个人跪在蒲团上,面对佛像,双目微闭,双手合十,在默默地祷告。

    什么也不用说,赵杰一下子明白了。

    他轻手轻脚走到秀芬旁边的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闭眼祷告:求菩萨保佑,逢凶化吉,儿子平安归来。并许愿太平之后,燃香点烛,去莲花庵做七天道场,以谢佛主之恩。

    半晌,赵杰轻轻地拉起秀芬,秀芬“哇”地一声,扑倒在赵杰怀里。

    尽管赵杰事先已关照宅院里上上下下封锁消息,但秀芬从丫环婆子的神色内发现了异常,经追问侍候阿文的丫环彩红,彩红不得已告诉她发生的一切。

    赵杰紧紧地抱住秀芬,这时候他也想痛哭一场,但是在这交关过度的时刻,他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悲痛。

    “秀芬,不要哭了,湖匪不过是要几个钱,他又不要我们的命,放心,我们的阿文会回来的。”赵杰试图宽秀芬的心,其实他的心早已揪成一个结了。

    “阿文这么小就受这么大的罪,阿爹阿娘又不在身边,这一天一夜他怎么能熬过来哟”秀芬说完,又大哭起来。

    等秀芬哭了一会,赵杰用手绢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对她说,“明天寅正时我要去九里湾小柴滩去交钱,把阿文领回来,家中的事你要辛苦一下,所有的钥匙都在我书房内的墙壁柜中。有事你和钱管家共同商量。”

    “你亲自去,万一……”秀芬顿时浑身颤抖,又一次紧紧抱住赵杰,抽泣起来。

    ”对,只有我去,才能给湖匪表示最大的诚意,我们的阿文才安全归来。”赵杰地抓住秀芬的手传递坚定的能量。

    “相信我,阿芬,还记得嘛,有一次你找算命先生给我算命,先生就说我一身吉相,能遇水架桥,逢凶化吉的嘛!”

    “嗯,我等着你和阿文回来,我们全家团圆!”

    “阿芬,因为明天要早早动身,我今晚就睡在书房里了,正好静静地考虑明天一些事情。”

    “嗯!”秀芬又一次扑倒在赵杰怀中,久久不能离去……

    这一夜赵杰一家三口分别睡在三处。

    秀芬晚膳也不肯用就上了床,倚在床前一会儿眯眼假睡;一会儿看着窗户外面的天色;一会儿低声抽泣。

    桃花和杏花守在夫人床前也没有心思用晚膳。桃花给夫人背后放了个绣花靠垫,不住地劝夫人:你和老爷心肠特别好,老天爷肯定会保佑阿文平安无事的。

    亥时过后,秀芬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做了梦,梦见阿文正向他走来,她发疯似的飞奔向前拥抱他,突然,从路旁窜出一条金黄的大蛇朝阿文游过去,秀芬见状,声嘶力竭地大喊:“阿文……当心……”随着一身冷汗,秀芬猛地醒了。

    见夫人说梦话,桃花和杏花立刻跑过来,“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哦,我梦见一条大蛇要咬我家阿文。”夫人战战地说。

    “夫人,梦见被蛇是财神到钱串子,预示着你将交上好运,阿文没事的。我家爷爷从小就教过我周公解梦的。“桃花认真地说。

    “哦,但愿如此。”秀芬的心似乎安了一点。

    同样,赵杰在书房内,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想得很多,想到葫芦镇上老年人常说的一句话“人生几十节子过到老”。

    是啊!自己才三十二岁,就过了好多节了,从小跟着爹娘过了一段太平日子,接着是家破人亡,流浪他乡,跌入人生的低谷。幸亏遇到钱爹钱妈,特别是和秀芬喜结良缘,过上了一段幸福的日子。

    尔后,两口子经历创业,又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才迎来家业兴旺的好日子。如今为建大房子和朱家结下了梁子,想不到遇到了这么多的难题要解决,特别是昨天一天就是个双祸临门。

    人生苦短,人生就是一节幸福,一节苦难交替向前走。明天是我赵杰重要的又一节子!是祸是福,难以料断,只有天晓得。

    与赵杰和夫人不同,他们的儿子阿文被湖匪稀里糊涂掳到黑虎荡,面对人地生疏的环境吓得他哭红了眼睛,直到湖匪把他带到了一间小草屋里,他遇到了一人才不哭了。

    他阿爹和阿娘在这个夜晚中为他的命运焦虑得彻夜难眠时,他却在那个阴凉草屋中的竹床上呼呼大睡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