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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前往苏州

    家中诸事皆已安排妥当,赵杰怀揣江老先生亲笔所写的状纸,准备启程。因事情重大,需严守机密,他便轻装简行,与贴身护卫武祥一同,悄然踏上了前往苏州的路途。

    他们所雇的乌篷船扬帆起航,宛如一柄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河水的宁静。船舷两侧,浪花飞溅,沿着宽阔的大溪河迅速向南驶去,宛如离弦之箭。

    这艘中型客船,船身被漆得黄亮,熠熠生辉。船头尖锐如矛,船舱饱满如鼓,船艄翘起如同鱼的尾巴,显得既实用又美观。

    船头上,一碗刀头肉、一对蜡烛台以及一只香炉摆放得整整齐齐。虽然烛台上的蜡烛已被风吹熄,但香炉内的三柱香依然青烟袅袅,随风飘散,仿佛在向神灵祈求一路平安。

    这是河下地区船民的一种习俗,每次出远门前,都要敬拜菩萨,以祈求航行平安、生意兴隆。

    船舱内部宛如一间精致的小卧室,舱门设计得既可敞开通风,又可紧密关闭以防风雨。一尘不染的黄板上铺着柔软的棉褥子,可坐可躺,舒适宜人。此外,舱内还设有小橱柜,里面摆放着一些日常用品,一应俱全。

    船尾则是厨房所在,安有一口锅腔,可烹制简单的饭菜,供客人在旅途中享用。

    船家兄弟二人,皆身强力壮,古铜色的脸庞上写满了沧桑与坚毅。他们的头上盘着粗大的辫子,分别穿着黑色和藏青色的夹衣夹裤,显得精神抖擞、干练利落。

    这两位船家都是经验丰富的行船老手,一人负责撑篙,当风平浪静时还需上岸拉纤;另一人则掌控着船舵,驾驭着这艘客船在波涛汹涌的河面上稳稳前行。两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亦可轮流换班、烧水做饭,确保旅途的顺利进行。

    这条客船是赵家常雇的,赵杰与船家兄弟早已熟稔。因为彼此知根知底,所以每次赵家人外出,都会选择乘坐这条船,以确保安全无虞。

    此刻,太阳缓缓从东方云层中露出脸来,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河面。武祥在舱内待得有些闷,于是猫着身子从舱门钻了出来。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倚在舱门边的黄板上,尽情地沐浴着温暖的阳光。

    而赵杰则半躺在褥子上,双眼微眯,仿佛在沉思着什么。往常这个时候,他最喜欢聆听船行时船舷旁发出的水声,那哗哗的流水声在他耳中宛如最美妙的音乐。然而今天,他却无心去欣赏这初冬的水景,那水声在他耳中仿佛变成了穷兄弟们的哭泣声,让他心情沉重。

    他知道,这是他内心深处的压抑情绪在作祟。那天早晨,一帮穷兄弟跪倒在地的画面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仿佛能感受到他们的无助与绝望,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为民请命的决心。

    这次苏州之行,他肩负着神圣的使命。虽然不像上次去黑虎荡那样危机四伏、险象环生,但前路依然充满了未知与挑战。他不知道前方的路在哪里?他要寻找的帮手在哪里?一切都需要他去探测、去摸索。无法预料的事情随时都可能发生,所以他必须保持沉着与冷静,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虽然他没有把这次行动的消息告诉顾长安等人,但他知道,正是他们给了他前行的动力与勇气。此刻,他虽然离开了亲人、离开了朋友,孤身一人踏上了这条充满艰辛与挑战的道路,但他仿佛能感受到无数穷兄弟与他并肩前行、共同战斗的力量。那怀里揣着的一张状纸,不仅仅是一张纸,更是他战胜邪恶、为民申冤的正义之剑。

    在旅途中,赵杰有时也会陷入深深的思考:为什么他要放弃安稳的生活?为什么要抛下可爱的儿子、贤惠的夫人和美丽的姨娘?为什么要去苏州打一场未知胜负的官司?这究竟是何苦呢?然而,每当他想到那些受苦的百姓、想到那些被欺压的穷兄弟,他的内心就会涌起一股强烈的正义感与使命感。他深知,自己不能坐视不理、不能袖手旁观,他必须站出来、必须去为他们申冤解难。

    疲惫的身体躺在舒适的床褥上,他很快便沉入了梦乡竟然睡着了……

    梦中的他身临苏州府公堂,堂上威严的知府大人注视着他,对面是邪恶的朱万富,挑衅地望着他。赵杰心涌正义,无惧对视。

    随着大人手中的惊堂木“啪”的一声响,庭审正式开始。赵杰呈上状纸,他犀利地陈述朱家罪行,朱万富狡辩无效。辩论激烈,赵杰越战越勇,朱万富败露恐惧,意识到已输官司。

    就在大堂审判即将结束之际,赵杰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他打了个冷战,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客船的黄板上。

    三日后,赵杰与武祥抵达了繁华古老的苏州城。

    这座城市对赵杰而言,早已如同自己的掌纹般熟悉,因商务往来,他已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踏足此地。轻车熟路地他引领着武祥,径直前往那家以前常住的“仙客来”旅馆。

    “仙客来”旅馆虽然算不上顶级豪华,但处处透露出一股江南水乡的清新与雅致。赵杰打量着旅馆的外貌,一切依旧。他心中暗自感慨,时隔三年,重返故地,恍如隔世。

    身后的武祥则警觉地环顾四周,锐利的眼神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角落。他深知此次苏州之行责任重大,护卫赵老爷的安全,如同守护自己的生命一般重要。

    “贵客临门,真是蓬荜生辉啊!”旅馆老板娘笑盈盈地迎接二人,一边说一边引着赵杰往楼上走去,“我们仙客来虽然不大,但胜在清净雅致,以前您是常客,不用我介绍,一定会喜欢的。”

    赵杰想起梁管事也住在此,便问老板娘:“老板娘,我店的那个梁管事住在哪个房间?你帮我把他叫过来。”

    “哦,梁管事出去办事了,人还没有回来”老板娘猛地想起来了,“哦,他是你的属下,你看看我人虽未老得怎么样,记性反倒不好了!”说完“咯咯”笑了起来。

    “嗯,他一回来,你就叫他过来”赵杰对老板娘说道

    “好的,那赵老爷要开一人一间还是二人一间”老板娘问。

    “你先帮我找一间两张床的大房间!”赵杰说道。

    “好的”老板娘一边说,一边来到二楼的一间大客房前,老板娘推开门,请赵杰进去。

    房间内陈设简洁大方,两张木床,一张书桌,几把椅子,还有一扇开向阳台的窗户。赵杰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远处河水的气息和近处松树的芬芳。

    “老爷您看这房间还满意吗?”老板娘站在门口问道。

    “甚好,就这间吧。”赵杰微笑着点头说道,

    老板娘见赵杰满意,便下楼去张罗别的事去了。

    武祥在赵杰与老板娘交谈之际,已不动声色地对房间进行了仔细的检查。他此行虽随老爷来到熟悉的旅馆,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毕竟此行目的非同小可,任何细微的疏忽都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不久之后,梁管事匆匆归来,得知赵老爷已到,立刻上楼拜见。一番寒暄过后,赵杰将此次来苏州的目的简要告知了梁管事。梁管事听后神色凝重,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必须严加保密。

    “梁管事,此事除了钱管家和你之外,再无第三人知晓。你务必小心行事,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赵杰郑重地嘱咐道。

    “老爷放心,属下必定竭尽全力,不负所托。”梁管事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赵杰随即吩咐梁管事抓紧做两件事,一是打听苏州周元春周大人的住所消息;二是尽快与砖雕大师薛洪才联系上,要他和高林师傅一同来。梁管事一一记下,随即去办了。

    夜幕降临,仙客来旅馆内一片静谧。赵杰独坐于书桌前,就着一盏摇曳的油灯,再次取出江老先生撰写的状纸细读。老先生的文字犹如锋利的刀刃般直指要害、理据兼备、例证充实、令人信服。

    读着读着,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坚定的神色,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在前方招手。然而他更明白斗争才刚刚开始,唯有坚定信念、勇往直前才能战胜一切困难和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