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些保安都回来了,好几人身上湿透得落汤鸡一样。
“怎么,没抓到人?”黎东南黑着一张脸。
其中一保安说:“我觉得他可能已经淹死了。”
“可能已经淹死了?”黎东南问,“为什么?”
保安说:“我当时追得最近,明明听到他跳河,那河水都还在荡,我跟着跳下去追,一直游到河对岸,也没有看见人。河对岸是一片地,他就算跑上去我们也看得见的,但就是不见人影,所以,我觉得他肯定是不识水性,淹死在河里了。”
“胡说八道!”黎东南怒起,“你觉得他是白痴吗,不识水性往河里跳?”
“这,也,也许是被追急了吧。”保安说,“他是徒步,我骑着摩托,眼看着就要追上了。”
“别想好事了,他根本就没跳河,从另一边跑了。”魏大勇忍不住接话。
“不可能!”保安还信誓旦旦地,“我明明听到跳水声,还看见河水荡开来。”
“那又怎样?”魏大勇问,“丢一块石头下去,会不会咚地一响,水会不会荡开?”
保安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魏大勇说:“你骑着摩托车追他,他在绿化林里绕,你的灯光没法一直照着他,当你的车灯离开他时,他将身子随便藏在一棵大树干背后,丢一块石头在河里,你听到水响,车灯和注意力都吸引过去,本能地以为他跳了河,他却在这个时候藏到树上,一群人都往河里去找,他就算大摇大摆地走掉,又有谁知道?”
“都是些废物!”黎东南忍不住骂。
“看来,这个想杀你的人还是有几把刷子的。”李八斗看着他,“怎么样,要说实情,让我帮你一把吗?”
黎东南说:“别想套我话了,我说了我跟凶马案没关系,我也不知道今天晚上那个人是谁,最近的这些事都发生得太突然,我一点头绪也没有,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行,你就慢慢装吧。”李八斗说罢,让魏大勇把监控视频拷贝了一份,随即离开。
回到刑警队,李八斗和魏大勇一起,反复地看了那段视频,通过那个人的身材,眼神和一些细节判断,他总觉得这个身影是有着某些似曾相识的。
可到底是谁呢?
想了很久,把他认识的人都想了个遍,也没有想起是谁来。时间不知不觉已是凌晨两点,李八斗也就让魏大勇先回去休息。
魏大勇问还要不要继续监视黎东南。
李八斗想了想,说:“继续监视吧,黎东南身上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是打开凶马案的关键,必须得盯着他。不过发生了今天晚上这事,他会更小心谨慎,你要盯得更隐蔽点,不要被他察觉。还有,不要被他的对手察觉。”
“放心吧,我的跟踪技术,还是有几把刷子的,用神不知鬼不觉来形容,也不为过,对付黎东南这种凡人,绰绰有余。”魏大勇开玩笑。
“我倒是觉得你吹牛的本事还行,跟包古有得一比了。”李八斗说。
魏大勇笑笑走了。
办公室里就剩下李八斗一个人,夜显得特别安静,安静得让他有种错觉,这世界恍惚地都不存在了,他一个人漂浮在大海中间,空旷,孤寂,茫然。
他想起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夏东海一家三口命案,王哑巴之死,吴国晋被杀,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关联?是黎东南所为吗?
吴国晋曾说到过一件事,王哑巴得罪夏东海,是黎东南找人割了他舌头,所以说,无论是夏东海,吴国晋,还是王哑巴,其实他们跟黎东南都是有恩怨的。而且,李八斗相信吴国晋所说,他以一个刑警的直觉,吴国晋说的那些东西都是真实的,因为吴国晋所说,符合之前他对黎东南的一些判断。
那么,黎东南到底是如何让案发现场只有一匹马,死状也为马杀,没有任何凶手痕迹的呢?
尤其是夏东海一家三口命案和王哑巴之死,监控是最权威的证据,都没能发现半点破绽或痕迹,这完全说不通,难道还有瞒过监控的手段?黎东南一个披着民营企业家外衣的江湖人而已,他手下会有这种闻所未闻的人才吗?
李八斗知道,有很多手段能让监控失去证据,譬如寻找监控死角,删除监控细节,甚至改变监控画面等等。
可问题是,几个案件的监控,都是原原本本的监控,未被删除一秒,未被改变画面,都是原始监控证据。可就是那么奇怪,夏东海一家三口之死,无死角的监控里,就只有一匹诡异的马进入;深夜的街道上,没有电话和信息,王哑巴就是莫名其妙的突然离开而被杀。
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还有,吴国晋前几天才留下的那份证据,为何昨晚突然被窃?
这份证据可是除了吴国晋,就只有他老婆知道的。
他老婆去拿证据的时候是正常的,突然发现没有的时候,那种惊呼声,也绝非做作,所以不存在吴国晋老婆卖了他。
那么,谁会知道那份证据拿走了它呢?
那个杀吴国晋的人?
他利用吴国晋情人把吴国晋骗去,在威逼之下,吴国晋说出了这份对黎东南不利的证据,凶手在杀了吴国晋之后,于是去取走了那份证据?
李八斗觉得,这种推论是成立的。
如果真是如此,黎东南此人,真是太可怕了,可怕到深不可测。至少,就目前来说,被刑侦同行大为赞誉的李八斗,也在这几件案子面前头疼了。
夜慢慢地落向深处,李八斗将一片口香糖嚼得只剩了渣,也始终没有找到一个破解迷局的方向,他又莫名地想起了姜初雪来,想起今天下午的时候,面对局长的盛怒,她的挺身而出,那一幕让他莫名感动。
他想起了她晚饭时喝酒的样子,她说是她生日,一个没人知道也没人庆祝的生日,她到底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背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