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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章 面条

    老衙役带着孙吉一步三回头的踏上了回城之路李存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官道尽头才背起包袱拿上刀向北走去。

    太阳驱散了早晨仅有的一丝凉意,李存形单影只的走在小路上,老衙役临走之前告诉他再往北走几十里就是同州府蒲城兴市镇。原来朱存槿犯事后从西安跑到白水躲了十几天才被知县捉住,仇家本想把他押回西安,可由于前段时间有股义军出现在渭南附近很是搅和了一通弄的人心惶惶,官府直接特事特办在当地将他审理定罪后直接发配凤阳。

    在走了一上午之后,李存脚步沉重两条腿如同灌铅,在路边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上去掏出水壶猛灌了几口又拿出半块干饼子充饥,腹中有食心头不慌,在按了按腿后李存站起身却在不经意间将一个骷髅头从土里踢了出来,两个空洞洞的眼睛直盯着李存。

    “小弟并非故意,”李存说完手忙脚乱的想将骷髅埋起来,几刀挖下去却没想到地下密密麻麻全是白骨吓得李存寒毛直竖赶忙拿起行李武器逃之夭夭。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曹孟德诚不欺我呀,”李存感慨完将自己的绑腿又紧了紧加快了步伐晚上他可不想宿在荒郊野外。这年头路倒太多,家有闲钱的往往也就是备副薄皮棺材其他的只能用草席一捆往野地里扔,野狗泛滥,成群结队到处吃死人肉甚至有些刚下葬的棺材也被它们挖出来用头撞破钻进去食人血肉。据说这样的狗两眼血红浑身恶臭看见活人也想扑上来咬两口,现在李存身后就远远的跟了几条不过慑于他手中的刀尽管流了满嘴的哈喇子也不敢靠近。

    随着天色渐晚野狗一步步收紧包围圈,李存见状急得满头大汗骂到,若没死在刺客手里却进了狗皮棺材真是窝囊,终于在野狗发出攻击前李存发现左手侧有个小庄子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窜了进去,野狗见煮熟的鸭子跑了顿时做鸟兽散。

    李存拔出刀来放慢脚步走在这个悄无声息的庄子里,见不少院子的大门敞开里面空无一人,屋顶上荒草丛生有些夯土院墙已塌了半边,看来村民大概是全体逃荒去了整个庄子已被废弃。忽然李存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猛一转头街道上却空空如也,连续几次扑空后李存终于确定了那人藏在哪,壮了壮胆子骂到,“论是敌是友老子先给你揪出来再说”,拿刀直奔墙角,只看见一个老头手中拿根木棍呆在原地见李存举着钢刀直接跪倒在李存面前。

    老头嘴里不住求饶,李存忙把他扶到路旁的石头上坐下问到,“老大爷咱们这个庄子叫啥名,人都去哪了?”

    “俺们这叫滩涧村,这几年接连闹旱灾蝗灾地里颗粒无收饿死不少人,庄里但凡年轻些能动的都逃荒去了,就剩下我们几户无儿无女腿脚不方便的老人在村里等死,以前还有个户几个月下来庄子里就剩我和老太婆两人靠着点粗粮树皮草根苟延残喘到现在。”

    可能是长期的营养不良老头再说了一大段话之后喘着粗气晃晃摇摇,李存赶紧掏出吃剩下的半块干饼子递过去老头三口两口送进肚中才还了阳,“小哥不嫌弃的话去老朽那喝口水,”说完站起身来佝偻着身子在前面引路带着李存朝自己的小院走去。

    二人七拐八拐走进条巷子小院出现在了尽头,目光所见土坯的院墙,残破的木门上还贴着副掉色的对联,院里的柿子树把干枯枝丫伸出墙外,老头推开院门招呼到,“老婆子快去烧水有客人来了。”屋里头应了一声,一个满头白发的大娘走出来见到李存后愣了愣,用哭腔说到,“是细娃子回来了?快让娘看看是不是瘦了?”说着就要上前吓得李存几乎要转身逃出院门。

    “那口子你仔细看看这不是大娃快去烧水,”老头忙上前解释,大娘这才抹着眼泪进了灶房。

    “小哥实在对不住,你和我俩的娃娃长得有些像”,从老头嘴里李存才知道,二老的独子十几年前跟着村里人去蒲县张大户家的煤窑上做工结果这一去就是杳无音信,老头这些年来将蒲县所有的犄角旮旯都寻遍了却还是一无所获慢慢的也死了心,老婆子从孩子失踪后天天以泪洗面这几年眼神不好后更有些神神叨叨。

    大娘红着眼从灶房出来将水递给李存又去忙活晚饭,本来李存喝完水想去找间废弃的屋子凑活一晚结果二老极力邀请他住下,李存实在拗不过只好将行李撂在西屋。

    坐在炕上刚想啃口干粮,大娘端着碗油泼面走进来放在炕上,“大娃,娘给你做了最爱吃的油泼面,”说完坐在对面一脸慈爱的看着他,李存知道这可能是二老仅存的一点细粮于是把碗推回去说到,“您吃吧我这有干粮。”“大娃,是嫌弃娘做的不好吃?你以前最爱吃娘做的面。”

    西屋的说话声惊动了老头,掀开帘子进来呵斥到,“说了多少回了人家不是大娃!快出来别吓着客人!”

    老大娘瞬间成了霜打的茄子抖抖索索的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此情此景让李存想起了前世的父母,看着老人萧索的背影李存鼓足力气叫了声娘,老阿婆转过身子走到跟前摸着李存的脸哭着说,“我就知道大娃不会丢下娘不管,快吃快吃面都快坨了,”李存拿起面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泪珠夺眶而出掉进碗里为面条增添了些许咸味。

    看着李存将面吃了个干干净净老人身子都轻便了几分边收拾碗边说,“大娃,娘去给你拿身新衣服。”房间里只剩下哭泣的李存和老头,气氛变得沉默过了许久见李存止住眼泪情绪也平息下来老头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老朽猜小哥也是想念父母吧,”李存点了点头,刚才大娘让我想起父母不知这辈子是否还能见到我,一时控制不住让您见笑了。

    “看小哥的气质定是出身名门望族的金枝玉叶,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看着李存欲言又止,“老朽只是好奇既然小哥不愿说那就算了,好好在这住几天把身上的伤养好再走。”老头掀开门帘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李存就住在了这个荒村里,大娘给他换了身新衣服又将旧衣服缝补好,在二老的悉心照料下伤口迅速愈合,有时躺在炕上想想除了粮食不够吃就这么无忧无虑过下去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