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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章过关

    一个时辰后,当左良玉带着几百名骑兵赶到大宁城下时,只看见被拉起的吊桥和紧闭的城门,城头上一群衙役簇拥着一位身穿七品官服的年轻人,人群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看着城下的兵马,左良玉横了一眼塘马,“你不是说县令都答应好了吗?那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塘马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说,“将军,这县令说话不算话呀,人前答应的挺好,人后就翻脸,别看年纪不大歪心眼倒不少。”

    左良玉不耐烦的打断了塘马的叨叨,对着亲兵说到,“派个人再去喊话”。

    “左副将奉张督爷的命令前来大宁围剿流寇,赶紧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休息。”亲兵朝着城头大喊。

    城头派了个嗓门大的衙役回应到,“流寇已经被我们高大人带领丁壮打跑了,各位请回吧。”

    左良玉见对方软硬不吃,只得对身后一匹枣红马上的中年文人无奈一笑,“我这无能为力,还得请师爷出马劝劝。”

    只见这位中年文士骑马走到贺人龙身前,对着城头慢条斯理的说到,“我乃张总督的幕僚贺文城,还请高知县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看高绰这时犯了难,身旁的师爷支了个招,“不让左良玉进城晾他也不敢狗急跳墙可张总督的幕僚也在可就不好办了,不如放他们进来,但只允许五十名骑兵进城,给城外的官军提供粮草。”

    在勉强接受城头的建议后,吊桥被放下、城门被缓缓打开,左良玉带着五十名家丁护卫着贺文城穿过城门洞朝着县衙而去,顿时将大街上闹了个鸡飞狗跳,家丁看见小贩卖东西伸手就拿,不服的就一鞭子抽过去,围观的百姓纷纷破口大骂,“贼球,驴日的官军还不如流寇,最起码流寇只糟蹋大户,不抢我们的东西,”骑士一怒之下把手放到刀柄上,围观的人群见此情形一哄而散。

    一行人下马走进县衙,迎面扑来猛烈的血腥腐败之气,只看见地上、墙壁上的血迹还未清扫干净,高绰早已在台阶上等待,引导着二人来到后堂,屏退众人后堂中只剩下自己和贺文城、左良玉。

    贺文城首先问到,“高知县真乃文武双全,不敢想象您是经历了何等血战才将流寇赶走,贼人是如何夺得城门的?”

    高绰早已打好腹稿,“贼人扮作进城卖菜的民众先夺了城门,由于流寇多是边军逃兵战力颇高杀散了守城青壮,衙役也全部溃散,本官只能坚守县衙收罗溃兵,开始贼军拼命进攻县衙,却被县衙内的守军打死打伤了几十人,所以县衙一直未被攻下,在城中民众不断抵抗下,贼人怕被援军两面夹击,只是在城中待了一日,劫掠了十几家大户就慌忙撤走,百姓幸未被流贼荼毒。”

    听完高绰这番话,贺文城点了点头,“高县令若有公务的话可先去忙,有事我会派人请你。”

    看着高绰离去的背影,贺文城对左良玉吩咐道,“还请左将军派人去查看一下这些首级和尸身,是否真的是流寇,莫不是杀良冒功?”

    两刻钟之后,左良玉的亲兵把总面色凝重的回来对二人说到,“我带人仔细查看了所有首级,里面没有老弱妇孺,均是青壮男子,尸体的手掌均有老茧,需要常年握刀拉弓才能如此厚,贼人的发髻也是山陕地区特有,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流贼老兵,看样子高县令所言不虚。”

    左良玉摆了摆手,“你下去吧,这件事不许和任何人提。”

    “是,将军。”

    左良玉若有所思的说,“看来高县令所言不虚呀。”

    贺文城质疑的说到,“我还是感觉此事颇有蹊跷,为何流贼才死了几十个人就放过了县衙,县中的大户一日之内却悉数被抢,并且我看高县令也并不是精神坚韧之人,没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胆色,要说他与贼人白刃相见我是不信的,斗胆说一句,莫不是他们在唱双簧,县衙与流寇同流合污了?”

    贺文城的猜想让左良玉也小小的吃了一惊,“大明建国二百多年还从没有文官与流寇合伙打劫富户的事!”

    “也可能是我多虑了,毕竟没有证据的事,光凭猜想是做不实的”,贺文城摇了摇头。

    县衙后堂,高绰摆了接风宴,虽然是夏天众人却感觉不到一丝炎热,原来在大堂里摆了数个冰鉴堪比后世的空调,高绰此时正在介绍菜品,“我虽说算得上半个晋人但不护短,山西菜上不得台面,北方也就是鲁菜,正好县里鸿宾楼有个鲁菜厨子手艺不错,今日给他召了过来,照顾不周望二位见谅,”说完高绰站起身来,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酒席氛围瞬间热络起来,觥筹交错间,左良玉端起一杯酒醉眼迷离的对高绰说,“县衙能否再提供些粮草?”

    高绰回应道,“县库被攻破,所有粮食都被贼军抢走,不过我自会劝大户带头捐输,尽力保证大军用度。”

    左良玉叫人换成大酒杯一口喝干,“我年纪偏长几岁,斗胆自称一声兄长,在这感谢贤弟了。”

    酒席散尽,贺文城和左良玉各自被仆役搀扶到客房休息,就当贺文城想要吹灯睡觉时,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贺前辈可曾睡下,晚辈高绰打扰了。”

    贺文城打开门将托着一个木盘的高绰让进来,“不知高县令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高绰开门见山的说,“还请贺前辈回去后在张总督面前为我美言几句,小小程仪不成敬意。”

    在收到二百石粮食后,左良玉终于满意的带着部下踏上了返程路,看着骑兵越走越远,城头上的高绰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这次可算是过关了,希望自己给贺文城的一百两程仪别打了水漂,写给父亲的信算了算日子也快到了,再让京师里的御史给自己鼓吹几句,想来这十几家大户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三日后回到府城的贺文城对张宗衡劝说道,“朝廷对于失地官员的处罚严厉,高绰这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高绰手里可是有几十颗流寇的头颅,若是买通几个御史为他鼓吹,现今御史就如同疯狗一样咬住就不松口,定会栽给东主一个沉迷官位、见死不救、迫害下僚的罪名,东主你顶得住吗?”

    张宗衡想了想,“那就给他定一个守城功过相抵,文书你下去草拟一下拿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