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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雷雨诞天骄

    情是何物?昔梦今朝,难倒世间多少痴男怨女。

    情是何物?缕缕情丝,随风轻拂少年懵懂之心。

    情是何物?一曲问情,天纵无情我心真爱无悔!

    元末……

    暮云重重,大地沧溟,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西元13世纪,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建立了一个横跨欧亚、震古烁今,东西绵延数千公里的大蒙古帝国,其后继者也陆续灭掉了金国、西夏以及南宋,在孕育了万千华夏子孙的中国这块土地上,隆而重之地落足中原,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的元朝帝国。

    但是到了南方土地之后,统治者却逐渐浸染了南方的惫懒气息,再无「马上治天下」的雄魂气魄。到了末年,以蒙古贵族为主的统治阶级,对各族特别是汉族人民的掠夺和奴役更是变本加厉,异常残酷。当权者挥霍无度,老百姓苦不堪言,饿死已满路,生者与鬼邻的悲惨局面时有所见,于是,反抗的烈火在人民心中逐渐燃起,开始流传一日三遍打,不反待如何的歌谣。

    在北虏铁蹄的横征暴敛下,萧索的荒野上,随处可见饱受欺压的中原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的景象,无定河边之骨骸,更是不计其数。

    夜凉如冰,寒风呼啸而过,缕缕寒意凉透了乱世百姓的心。

    黑夜的大地是苍凉的,可襄阳城外、依山傍水的武林世家仁义山庄,此刻却是热炎滔天,整个山庄正被熊熊烈火笼罩着……赤焰冲天、映红天际!

    近百年间,这曾经数度崛起、一时无两的武林豪门,备受武林正道和百姓敬仰的独孤世家,何以会遭受如此的命运?

    是仇家报复?又或是遭人觊觎?

    皆有可能,因为世人皆知,混迹江湖原本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武功高的多杀几个人,技不如人的只能认命,至于寻仇,别说父债子还,甚至都可以诛连到旁系亲属那里,又有什么可解释的?何况仁义山庄侠名远播数十载,期间铲除了不知多少的奸诈背信之徒……

    换言之,得罪的心狠手辣之辈自也不在少数!

    可事实真的是如此么?又有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呢?

    仁义山庄上至庄主“神州大侠”独孤一鸣,下至门下精锐弟子以及志同道合的江湖一流高手无数,可谓高手如云,纵然是等武林正邪两道中实力最雄厚的门派倾巢而出,也未必能将之剿灭……

    何况这不过是个假设,更何况这种假设理应不该出现在正道之间。

    那么,是谁有那么大能耐,能够一夜之间移平这实力超群的武林旗帜呢?

    仁义山庄大门百步之外,一群身着黑衣、头戴鬼面的武士,正从山庄内雀跃而出、群蚁般陆续集结,然后远远地观望着眼前的熊熊烈火,这群蒙面武士的最前头,昂然伫立着一位身形伟岸,仪表不凡的文士打扮的人……看不出他的年纪有多大,也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更无法猜出他的此刻的心境……因为,一个与众不同的、令人寒颤的铜面具,遮住了他的面目。

    又见三个黑衣蒙面武士从山庄大门口飞掠而出,显见轻功都属上乘,三人掠至铜面文士身前单膝跪地道:“启禀特使!仁义山庄内所有人已尽数歼灭!”

    铜面人默然僵立了良久,才微微额首沉闷了一声:“嗯……”

    谁也不知道这个令人战栗的铜面具后面到底隐藏了什么,这个铜面具不仅掩盖了主人的面容,也掩盖了一桩惊天的武林秘辛!

    奇怪的是,这个铜面人肯定不会是老僧入定,更不可能是在发呆,可是以他的一身绝世武功,居然没有发觉一件事

    就在此时,眼前这熊熊烈火之后,有一个负了伤的、单薄的女子身影,正悄悄地离去……

    大都!元朝的国都,由于游牧民族的统治与大兴土木,使得这里成为了历史上新一代的帝都,并且充满了各地的异域风情,无论是谁路经这座国都,看到这城中的一草一木,看到兵容强盛、训练有素的皇城巡逻队,都会不仅慨叹蒙古大元朝的铁桶江山牢不可摧!

    但事实上,这铁通江山背后的代价,是以白骨成堆、血流成河的历史代价所铸就,蒙古的扩张战争极其野蛮和残酷,致使无数人民被屠杀和奴役,在那个时代,包括中国在内,整个欧亚大陆的无数古老文明,均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

    在中国,由于和游牧民族间极大的差异,南朝的文采风流与其格格不入,他们的统治,甚至可以被称为是一个异族入主中原的殖民统治,化外的游牧民族对各民族采取不公平的歧视政策,更是加剧了这一代天朝的衰亡!

    因此百年不到,山河欲裂、大厦将倾!这个由成吉思汗及后数代人呕心沥血打下的铁桶江山,已然隐隐处于动摇之下!

    但蒙元朝廷岂会甘心屈服于大势,令数代人建立的基业就此冰消瓦解,回光返照往往更为夺目,黎明之前也往往最为黑暗,大元王朝不会认命,他们仰望长生天、祈求王朝的延续,他们要铲除所有对他们有威胁的力量!

    而最令他们寝食难安的,就是长年以来不断与他们为敌,也一直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中原武林!

    恢弘大气的镇南王府前,朱漆的大门、碗大的门钉,彰显王室尊贵!

    奢华堪比皇宫的王府大厅里……

    满面虬髯,身材稍显臃肿,却又不失蒙古族勇士剽悍之气的镇南王,正端坐在王府大厅的滚龙椅上,一双虎目正垂目视下……

    王座下,正有两人在向他禀报……

    一个就是带着那个铜面具的人,他依旧僵立原地、一言不发;

    另一个是一位身着玄色衣衫、二十出头的少年。

    只听他言道:“启禀王爷,我二人幸不辱命,已经仁义山庄满门斩尽杀绝!”

    镇南王轻嘬了一口马奶酒,道:“久闻襄阳仁义山庄乃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武林世家、高手如云,当年我先祖南征荆襄一带,遭受了不小的阻挠,而今的庄主独孤一鸣,更是当今天下武功最高的五人之一,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玄衫少年谦恭一笑道:“兵不厌诈,只不过略施小计而已。”

    镇南王大笑道:“好!”接着昂然起身、倒负双手道:“昔者韩非子有云:‘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古来如此,那些舞文弄墨之辈,恃才放旷,仗着笔杆子扰乱朝廷法制、混淆视听,可恶至极!不过这些儒酸,本王岂会放在眼里?只需动动手指,便能割了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杀一儆百!真正让我们头疼的,倒是那些无视朝廷律法、以暴制暴的江湖武人,实乃心腹大患,今次一举铲除仁义山庄,铁血盟冰消瓦解,算是给这些江湖人一个下马威,令他们好好记住我大元天朝的强悍!”言道这番话时,只见他怒目高亢、霸气十足。

    接着,又垂首朝阶下的玄衫少年道:“很好……展翼,本王没看错你,你此番功劳甚大,本王一定奏明圣上,论功行赏!”

    玄衫少年跪下抱拳道:“小人叩谢王爷!其实,小人只有一个夙愿。”

    镇南王笑道:“本王知道你和安雅……”

    玄衫少年一愕,忙道:“王爷误会了……我等七尺男儿,当以大业为先,焉能只顾儿女私情。何况得蒙王爷赏识,更当戮力以赴,报王爷深恩,小人此刻想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镇南王神色微变,似有不悦,但他随即朗声笑道:“好好好,你年纪虽轻却胸怀大志,有点出乎本王意料啊……不过你说得很对,男儿本当以大业为先!说吧,要多少兵马?或者说,你看哪个武林门派不顺眼,带兵去剿灭他们!”他言毕又切齿道:“中原武林的草莽贼子,昔年负隅顽抗,害得我蒙古精锐之师损兵折将,如今本王倒要看他们,今后还敢不敢和朝廷作对!”言语之中满含恨意和怨毒,显是对中原武林极为忌惮!

    玄衫少年道:“王爷,小人想说的正是此事……中原武林藏龙卧虎,绝非轻易可以毁去,如今各门各派自扫门前雪,对朝廷构倒也不成威胁,但若是我们肆意兴兵、屠戮武林,反而迫使他们唇亡齿寒、孤注一掷,将对朝廷大为不利!”

    镇南王思付了一下,额首道:“本王也明白,那你有何计较?”

    玄衫少年嘴角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轻轻一揖道:“小人的确有一双管齐下之策,今可保大元江山千秋万载、长存永固!

    镇南王笑道:“哦?那本王倒要请教!”

    玄衫少年躬身一揖,而后指着身侧之人道:“不敢!小人此次带我这位兄长来参见王爷,为的也就是实施此大计!”

    他边说,边示意了一下身旁傲然伫立的铜面人……

    镇南王目光转至铜面人身上,道:“哦?”但他眼见此人不但不以真面目示人,更如钢铸般伫立,似是全然不将他这个当今朝廷军方首脑放在眼内,他一生驰骋沙场、骁勇善战,身为皇族身份又何其尊贵,见惯了世人对他顶礼膜拜,敌军俘虏在自己面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心胆皆裂,何曾见过有人像这般傲然立于他面前,还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一时之间心中大为不悦,冷冷道:“敢问这位朋友是……?既是共事之人,在本王面前还不以真面目示人么?”言语之中,对铜面人似乎甚是不满。

    玄衫少年面色微变,连忙拉了拉铜面人的衣袖……

    铜面人沉吟了一瞬,微微一揖道:“小人失态之处,还请王爷恕罪。”

    说完,他缓缓掀开了铜面具,也掀起了一股涛澜动地的江湖巨浪,开启了一段充满侠骨柔情的武林传奇!

    深夜里,树木苍翠的望归山,此刻正大雨如柱……

    也不知是否老天爷有意如此,今夜的这场雨为何如此之大?雷声隆隆、狂风大作,宛如上古共工大神撞断天柱、欲引天河大水降临人间一般!

    山上山下,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在家里等待着明天鸟语花香、晴空万里的破晓到来……因为大雨终究会过去,翠叶滴露的晨曦,一碧如洗的晴空,终究会来临,现在只是到来前最艰难、最饱受折磨的时刻。

    滂沱大雨下,一个身怀六甲的美貌少女正在与天相搏,她蹒跚走在望归山的林道上,她叫祈馨,虽然穿着普通民家的衣着,但从她那欺霜赛雪的肌肤、秀美绝伦的面容上,都不难看出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莫非是离家出走?头上、脖子上还有手腕上本来应该穿金戴银的位置,此时都已经空空如也,可见是一路为了生计,她都悉数当掉了……

    仁义山庄的灭门惨案,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噩梦!

    当时在山庄大厅里,环顾四周一片火海,尸横遍地,铜面人犹如死神一般地站在她面前,而她一个弱女子面对着这一切,眼里竟然没有丝毫恐惧,她木然面对着铜面人,原本温柔的眼波此刻却满含难以言喻的悲愤,她直直地注视着铜面人那面具上的两个眼洞,如同利剑一样直刺对方的心眼!似乎是在问他: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对不起……”一声毫无情感的话语

    话音未落,铜面人亲描淡写随手一掌、就把不会武功的她给击毙了。

    随后大火逐渐蔓延开来,万万没想到的是,已经咽气倒地的她,竟然鬼使神差地猛咳几声、从鬼门关前走了回来!正当她以为自己已经到了阴曹地府,可是看到眼前的熊熊大火、大厅里横尸遍地……这不正是她刚才“死”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么?

    祈馨喜出望外,欣然道:“我……我没死?我还没死!

    但这欣慰仅在脑中一掠而过,眼前的惨状、逼近的火焰,哪里值得欣喜?家已经没了,她实已生无可恋,活着也只会留给她痛苦……

    可是她还是缓缓低下头,摸了摸自己挺着的肚子……

    “孩子,为了你……我们一定要想办法逃出生天!”她暗付道

    女子虽弱,为母则强!这是亘古不变的至理,祈馨一念至此,全身不知从那里涌起了无比强烈的求生意志要活下去!

    顶着无情的烈火侵袭,她终于从大厅后门冲进了后院,登时一怔!

    只见烈火熊熊弥漫整个后院和后山的那片竹林,祈馨远远望见竹林中的一间小竹屋也已化为灰烬,她不禁涌起一阵锥心的伤痛:“我的女儿……!”

    但逝去的生命已再难挽回,她也无时间哀伤,何况未出世的生命那一丝生存的希望全寄托于她,她抬眼望去,只见一片火海,这样的火势足以将铁汉都烧为灰烬,何况她一个弱女子,但求生之下必有急智,她一怔之下,陡见竹林前凉亭下的水池,毫不犹豫地“噗通”跳入!

    紧接着,只听水面上传来她隔着水根本听不清的声音:

    “奇怪了,明明听到有声音的!”

    “可能是屋梁或房顶烧断后,掉下来的声音吧。”

    “那后面的都解决了吗?”

    “放心!没有漏网之鱼!我们赶紧去向主上禀报!”

    似乎有三个蒙面武士们互相传递讯息,不知是疏忽大意、还是因为火势太大无暇顾及周遭,居然没发现一个弱女子就潜在水下……

    “唔……!”她潜在水下,连气泡都不敢吐出一个。

    她是多么温柔可人的少女,并不似一般富家千金那般骄横跋扈,但毕竟自幼养尊处优,从未吃过半分苦,曾几何时遭受过这样的罪?虽然那些蒙面武士很快就飞掠出了后院,但是这不过片刻的闷水闭气,对她而言也直如受尽酷刑!

    “唔!唔!唔……!!”

    她快憋不住了,但她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这一点她十分清楚,生死俄顷之际,稍有不慎,她和腹中的孩子都会和山庄里的人一样的命运,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撑住!

    果然!那三个蒙面武士再度掠回了这里!

    “刚才这里真的有动静!”

    身侧的蒙面武士放眼四顾,晒然道:“行啦!你瞧瞧这场面……这动静谁都感觉得到,别疑神疑鬼的了!”

    “不错,纵是有人,也活不了了!火势越来越大了,快走吧!”

    三个鬼煞终于撤出了后院,这次应该不会假了。

    她沿池子底下又走了一段,轻轻地浮出水面,然后……

    “噗!咳咳!呼!呼!呼……!”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但是她深知此刻仍然身处险境,稍不留神,无情的烈火会摧残她,如同鬼煞的蒙面武士随时会出现,令她身首异处……

    她稍稍定了定神,借浑身浸湿避过火势、小心翼翼地倚到墙后……

    到底是身处武林世家的千金,因此对江湖上的一些伎俩还是略知一二,侧耳闻听墙外的他蒙面武士三打了次暗号后,才确定他们已经离开,然后费力地挪动周围的空水缸轻轻叠起来,翻墙而出、逃了出去……

    托庇于夜幕的笼罩,她亲眼看到了灭她全家满门、毁她仁义山庄的那群人站立在上庄大门前,她目光之中除了仇恨、似乎还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而且,她直到此刻还不相信自己居然活了下来!

    她垂首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念道:

    “孩子,既然上天注定要你活下去……娘也不急着去见你爹,就算人生再痛苦,但只要活着,只要你能活着……”

    祈馨逃出后,当掉了自己身上所有可以典当的金银首饰,改头换面一路躲避她所认为的敌人。

    今夜,她一路逃到了这远离尘的望归山……

    大雨如银河倒泻,她所骑的驴子已经累死了,她一个人披着蓑衣、挺着临盆的肚子、蹒跚地走在望归山的林道上,不仅她自己已筋疲力尽,而且肚子里的小生命也按耐不住、开始闹腾起来……

    上天已经这般折磨她,而连她自己赖以生存下去的小生命也按耐不住,她饱受风刀霜剑的柔弱娇躯已经濒临绝望的深渊……

    “啊!!呃!”经过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多长时间的阵痛后。

    “哇!哇!哇……!”她两股间一热,一声声婴儿的啼哭传来,新的生命就这样来到了世上。

    “孩子……孩子……!”她挣扎着呼唤着,痛苦的面容上浮现出一阵微笑。

    原本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她,看到眼前的小生命,不知从哪里又涌起了生存的意志,她用连忙用还未湿透的外衣严严实实地将小生命包裹好……

    她半闭的眼波正仰望着雷电交加的夜空,似乎在乞求着上苍:“苍天呐,你可以夺走我的性命,可是孩子才刚刚来到世上啊……求求老天,给他一点儿眷顾吧……!”

    正当她快要合上眼帘的那一刹那,忽然闻听到前面有人的声音:

    “……哎!老赵你看!前面土堆下面有人!”一个急切的男子声音

    “嗯!快去看看……!”又是一声浑厚的中年人的声音

    “是个姑娘……!天哪,还有个孩子!姑娘!姑娘!”急切男子摇了摇她无力的肩膀,又惶声道:“已经昏过去了!”

    两人一看她的两腿下,还留了很多血……

    中年人道:“赶紧救人!快抬上车,带回寨子里!”

    原来在望归山这半山腰上,有一个山民聚居之所在,名唤归处。

    这山中所居,莫非是山贼寨子?!那这可怜的少女岂非前脚摆脱了恶狼,转眼又来到了虎穴?!对于祈馨这样的一个绝色少女,若是被山贼救到,或许她宁可选择死在雷雨中。

    不过,上天真的会如此对待她吗?

    答案是

    不会!上天终究是眷顾她和她刚出世的孩子的。

    所以,当她缓缓睁开疲惫的眼帘的时候,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正躺在温暖的屋子里,床边不远处的炉子上还散发出阵阵药味……

    她朦胧之中思付着:“我……我还活着……”

    缓缓侧过头去,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也安详的睡在她的枕边……

    “孩子……孩子……”看到孩子,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屋子里,她迷迷糊糊地听到刻意放低的叽叽喳喳之声……

    “哎,好像醒了!”之前那急切男子的声音

    “脉象还是很虚弱,只怕会落下病根……唉,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这样居然还能把孩子给生下来,真是了不起啊。”一个温和的文士声音,又替她把了脉。

    “那孩子没事吧?”声音浑厚的中年人声音

    “孩子倒没事,幸好你们两个发现的早。”文士道

    “是个小子吧?看这模样倒是长得像他母亲!”一个豪迈壮士的声音

    “如果像母亲,那这个孩子的长相就太过俊美了,只怕将来福泽不厚。”温和文士又叹道

    “老邱,这你就别瞎操心了,命数这玩意儿谁做得准!”豪迈壮士道

    “哎!我说大当家的,这么漂亮的美人儿送上门,不如就留下来当压寨夫人吧!你看,这孩子也多可爱呀!这个便宜老爹当得值,您总不希望自己打一辈子光棍吧!”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

    “去去去!要开玩也笑别扯到俺身上来!豪迈壮士吼道

    “就是,你们也都读过几本书,胡诌什么呀?”文士微斥道

    还有个婆婆的温柔的声音:“就是,别吓坏了人家姑娘,都出去……!”

    “那我去给这姑娘弄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声音浑厚的中年人道

    “她身子虚着呢,先去弄点粥什么吧,我去开药方……”文士道

    众人的声音越来越远……

    那婆婆又温言道:“唉,可怜的孩子,一定是一路上吃了很多苦……”

    这些絮絮叨叨之言,祈馨虽然听得模模糊糊,不过她至少可以确定自己是得救了,于是彻底放下心、再次合上了眼……

    这个云归寨其实也是刚刚搭建起不久,寨子里住的与其说是山贼,倒不如说都是些草莽侠士……

    但比起这个,更令祈馨意想不到的是……

    两日后的清晨,一缕晨光穿透薄雾、照在了祈馨的美丽而苍白的面上。

    她醒了,正在看顾她的婆婆亲切地问候了她、帮她更衣服药。

    这时,从祈馨的怀中掉出了一支雕琢精美的翡翠玉笛!

    婆婆惊讶道:“哎!这个是……?”

    祈馨身子虚弱、缓缓道:“这个……是我丈夫当年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是他亲手雕的,现在……也是他唯一留给我的遗物了,所以……这一路上我变卖了身上所有的东西,即使再潦倒……我都不曾将这个当掉,我想……将来把这个留给我的孩子……”说完,他望着身边睡得正甜的婴儿

    而婆婆紧盯着这支玉笛,摸着玉笛上面的纹路,又听到祈馨这么说、苍老的面上顿时泪流满面,泣声道:“不错……不会错的……!这是一鸣雕的!”

    这“一鸣”二字,只听得祈馨浑身一震、无力的娇躯似乎立刻有了精神,动容道:“婆婆,你刚才说……!你认识我相公?”

    婆婆连连额首道:“我是一鸣的奶娘啊!那时他才十五岁,他说将来要把这个送给她最心爱的人……!”

    祈馨听到这话、看到这婆婆老泪纵横却又情真意切的样子,真像是绝望之中看到了亲人一般,泪光莹然道:“婆婆……!”

    刚才祈馨听到的那些声音也都进了屋子,得知这个情况,都激动不已……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主宰啊!那这个孩子不正是……?!”文士慨叹道

    “不错!是的!前尘虽多劫难,然终有归处!”豪迈壮士激动道

    众人均不约而同地望着这个孩子,喜出望外之情溢于言表,至于那孩子,正香甜地睡在母亲身侧。

    谁也不知道若干年后,在这个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