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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鹅鹅鹅,拔毛扔下锅

    “扑嗵!”

    他的话还没说完,月季又跪倒在地。

    “公子我错了,求求你别赶我走!求求你了!”

    “我是专门买来伺候公子的,公子不要我,我就会被卖到青楼去。”

    月季抱住他的大腿,泣不成声。

    秦小满知道自己是好心办了坏事,再次把人扶起,无奈地长叹一声。

    “好了好了,月季,我不换人了,以后还是你贴身伺候我。”

    “真的?”

    月季吸着鼻子,忐忑不安。

    “嗯!”

    秦小满见她还是有所顾虑,连假也不敢给她放了。

    “月季,你要是没事做,跟我一起去看看庄子上的鹅送来没有。”

    他拿袖子擦了擦月季脸上挂的眼泪。

    这个小丫鬟可真是又爱哭又好哄。

    “公子你真好。”

    月季一脸的感激。

    “以后我会对你更好的。”

    秦小满抚摸着她的头顶保证着。

    就当作是你全心全意照顾我的回报。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谁知,月季听到他的话,羞怯地点了点头。

    “公子,我也会努力长成大美人的。”

    好家伙。

    估计这不纯洁的小丫头又想歪了。

    秦小满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走吧,去厨房。”

    比起大美人,他现在更关心晚上怎么睡得更舒服。

    ……

    “啊!不要……你们不要过来……那是我的金步摇!那我的玉镯子!是我的!”

    “秦小满给我的就是我的!你们凭什么拿走!”

    阮梦睁开双眼,从恶梦中惊醒。

    可当她抬头望着破败的老宅和在旁边愁眉苦脸的父母和哥哥时,才知道,那并不是梦。

    “没了,都没了……”

    阮梦抱紧身下的干草缩成一团,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就在昨晚。

    县令夫人亲自登门来阮家查抄走了与五千石粮价值相当的财物。

    又拿着当初秦家的订亲礼单让他们退还。

    差一文钱就要以骗婚为由夺走哥哥秀才的功名,将他们全家下大狱。

    她所有的首饰、衣服、书画甚至当初秦小满给她买的四个贴身丫环,都被县令夫人的人抢走了!

    父母和哥哥更是变卖了所有能变卖的家产和奴仆,最后只剩下几两碎银,被赶出阮府。

    走投无路的他们,只能在原本的旧宅里过了一夜。

    自从与秦家订亲搬进新宅,一年以来,阮梦还是第一次回旧宅。

    没想到比离开时还要破坏,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这一切都怪那个秦小满!”

    阮梦咬牙切齿地诅咒着。

    “他怎么不吊死!”

    要是秦小满吊死了,她就不用退订亲礼。

    还能住在宽敞的大宅院里,睡在奢华的蜀锦床上,醒来有成群的奴仆伺候……

    都怪那个不中用的奴才!

    一定是那个奴才没按照她交待的去做!

    阮梦攥紧双拳,指甲陷入肉里也不觉得疼。

    她恨!

    她恨秦小满!

    当初那个像狗一样可以呼来唤去的秦小满,居然请县令夫人来查抄阮家。

    既然秦小满不念旧情,让她沦落到这个地步。

    就别怪她不客气!

    “吱吱吱……”

    一只肥大的灰毛老鼠从眼前窜过,打断了阮梦的思绪。

    “啊!不要过来!”

    她因为恐惧睁大了眼睛,面色更加狰狞。

    再看不出以往精致千金时的样子。

    “爹!娘!有老鼠!有老鼠!”

    阮成吓得吱哇乱叫,急得直往父母背后躲。

    阮父阮母养尊处优一年多的时日,哪曾遇到过老鼠。

    也是吓得抱头鼠窜。

    就在屋子里老鼠受到惊吓,群鼠出动,鬼叫连天之际。

    两个身穿麻布青衫的家丁抄起门口放着的破扫把冲进屋里。

    三下五除二将老鼠赶跑,并清扫掉铺在地面的干草,腾出一片干净的空地。

    “真没想到秦家对待你们如此狠心,都怪我没有想到这一点。”

    王耀辉迈过门槛,站在空地上,朝着挤作一团的阮家四人作揖一拜。

    “阮伯父、阮伯母、阮兄,我来晚了。”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蓬头垢面的阮梦的脸上,温柔一笑。

    “阮姑娘,让你担惊受怕了。”

    “王公子,你可算来了!”

    阮梦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一头扑进王耀辉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王兄,那秦小满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让县令夫人把我们赶出阮家,你定要让令尊好好治一治那章县令,给他们颜色看看!”

    有了王耀辉撑腰,浑身狼狈不堪的阮成又摆起了富家公子的谱,对着两个进来的王家家丁命令。

    “快把打死的老鼠扔出去!看着就恶心!”

    两个家丁并未动弹,而是看向自家公子。

    见自家公子点头,这才拎起死老鼠朝外走。

    “阮兄,我也想让父亲出面,可秦小满当众赢了我,手里还捏着赌约字据……”

    王耀辉一脸为难地摇头婉拒:“我若是替阮家强出头,秦小满逼我马上履行赌约,父亲也会变得师出无名,反倒会让章县令拿捏。”

    “除非,我找到秦小满代笔作诗的证据,才能请父亲为我和阮家去向秦家讨回公道。”

    他特意加重了“代笔”两个字的音量。

    又低下头,含情脉脉地对着阮梦保证。

    “阮姑娘你放心,无论我遇到怎样的困难,都不会让你们流落街头的。”

    “王郎……”

    阮梦感动地红了眼眶,她迟疑了一下,踮起脚尖凑到王耀辉的耳边。

    “王郎,我能帮你找到秦小满代笔的证据!”

    “我在秦家有一个眼线,我可以让他这样……”

    王耀辉听完阮梦的安排后,止不住地连声赞叹。

    “阮姑娘,你真是太聪明了!”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就知道阮梦在秦小满身边还留有后手,否则他也不会屈尊降贵来这个鬼地方。

    更不会再与阮梦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有任何交集。

    他特意在出事后让阮家人受了一晚上的罪再出现,不仅能够加重阮梦对秦小满的恨意,更能让他这位雪中送炭的有情郎得到阮梦真正的信任。

    如今计成。

    这次,他不光要粮,还要秦小满的命!

    “王郎,唤我小名梦儿吧。”

    “梦儿。”

    王耀辉闭上眼,掩住眼中的嫌弃之色。

    阮梦害羞地靠在王耀辉的怀里,灰扑扑的脸上满是幸福之色。

    她现在只有王郎了。

    她一定要帮王郎找到秦小满代笔的证据。

    让秦小满的名声扫地,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再风风光光地嫁给王郎!

    ……

    “啊欠!”

    秦小满鼻子痒痒打了一个喷嚏。

    面前堆的白色绒毛打着旋飘浮起来。

    他一把薅住塞进洗衣服的木盆里,倒了一大把皂角粉。

    皂角粉的香气瞬间覆盖住了鹅毛原有的骚味。

    “再淘两遍水洗净晒干就能用了。”

    想到晚上就能睡到松软的羽绒垫子上面,秦小满干劲十足。

    他朝着坐在小板凳上数鹅的月季勾了勾手。

    “月季,让厨娘杀把剩下的鹅全杀了,让她们把拔光的鹅毛都给我送过来。”

    做羽绒垫子,底层可以用能够锁水的鹅毛隔湿防潮,内里和靠近皮肤的地方放置羽绒。

    再缝上线锁住乱飞的羽绒和羽毛。

    齐活。

    “公子,你杀这么多鹅,就是为了取它们的毛用?”

    月季传完话又坐回板凳上。

    秦小满已经淘完了一遍鹅毛,正往里加新的井水继续淘。

    “当然了。”

    秦小满头也不抬地回答。

    月季看看圈在院子一角昂首高叫的大白鹅们,再看看洗毛洗得开怀的公子,发现她多虑了。

    哪怕公子比诗赢了那些文人才子,对她比以前更好了。

    可公子败家的本事还是没变的。

    屋檐下。

    正在煎药的唐大夫一直关注着秦小满这边的动静。

    看着犹如稚子般玩鹅毛的秦小满,他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我以为以前的公子是在韬光养晦,等着在比诗时一鸣惊人,从此一飞冲天……现在看来是我高看他了。”

    比起以前取鹅肝杀鹅的公子来说。

    此时为了玩鹅毛而杀鹅取毛的公子更败家!

    “罢了,原本对他也没抱多大希望,我的任务只是护他健康地长大,他就这样当个不出风头的败家子,等他痊愈,我也能安心地离开。”

    唐大夫继续摇动着手里的蒲扇,闭上眼休养生息。

    药气自陶罐中溢出,袅袅白烟自唐大夫身边绕成一圈圈的圆,像受到什么力量吸引似的,有规律地盘旋着。

    一片羽绒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当它快要落在陶罐盖子上的一瞬间。

    蒲扇用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旋转着扫走羽绒,又重新落入唐大夫的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摇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