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肃做贼一样的偷偷摸摸进府，口中暗骂着周寻的不做人。
他方才路过几家酒肆和铺面，竟然都被周寻交代过，不许他再记账了。
其实原本祁肃还是有点银钱的，可他为表忠心，尽数交给了步九苼，一个铜板都没给自己留。
这会儿，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太对劲，似乎他好像有多少钱都留不住，最后都是落得个身无分文的结果。
“王爷！您回来了怎的不进去呢，王妃一直等您呢，都快急哭了！”
知秋的忽然出现，吓的祁肃一个哆嗦，在反应过来她的话时，祁肃赶紧朝着屋里跑。
“笙笙！你怎么样了，你可不能着急啊，你身上是有伤口的，我没事的，我就是同你撒个娇，耍个赖，没人敢对我动刑啊！”
步九苼茶杯刚放下，就听到这么一堆的话，她一手撑着下巴，打量着祁肃。
“哦……”拉长的语气显得阴阳怪气的，“我的夫君是在骗我呀，几日不见就长了如此的本事？当真是极好的！”
祁肃愣了一下，回头的一瞬间知秋已经把门给关上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上了这个婢女的当。
可是理由呢？
她在给知夏报仇，所以算计自己？
为什么我的王妃那样好，她的婢女这么不是东西！
祁肃屈膝，缓缓跪在步九苼面前，一只手搭在她的膝盖上，换做以前，他就算是哭闹撒娇，这顿打他都不能挨。
步九苼伤成这样，他得留着好好的身子，去照顾步九苼。
可现在，他不太敢说不，更不敢再撒娇。
人是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又差点失去，往后的日子，步九苼说什么，他都不会有一点反对。
“笙笙我不对，我犯糊涂了，这次的打逃不掉，只一点你让南风动手行吗，或是你觉得哪个下人合适都行，你别自己动手，你身上有伤呢。”
步九苼将榻上那块紫檀递给他，轻声道。
“别麻烦旁人了，你自己来吧。”
“自己……”
祁肃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话，这怕是不方便吧，虽然他下得去手，可是……
“我要脸面的！笙笙这是不是太不给我脸面了啊。”
“若是换做旁人，你还有脸面吗，这屋子里只有你我，出去了此事我不再提，你还觉得会失了颜面？”
祁肃点头，觉得步九苼说的对，这都是为了自己考虑，所以要听她的。
他快速的起身，解衣袍，站在步九苼面前时，攒了好久的勇气荡然无存。
步九苼指了指屏风。
“你去那后头吧，何时知错了何时停手过来跟我认错。”
祁肃想说，他现在就知道错了，但是这样定是不行的。
步九苼对他已经太好了，都让他去屏风后头，如此还有什么好讨价还价的。
他快步过去，紫檀朝后挥起来还是别扭的，不方便，也没感觉到痛，他调整了好几下姿势，才算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
祁肃不是对自己心软之人，他不同于步九苼，步九苼会心疼他，会打打揉揉，还会停顿很久。
他可着一个地方下手，狠狠的往下砸，一下接着一下的没有丝毫停顿，但凡发现自己因为本能而下手轻了，他就重重的补上两下。
“够了！你给我滚出来！”
外面，步九苼厉声喊了一句。
祁肃赶紧出去，跪在她面前，转过身体去给她看伤势。
“笙笙看看，还满意吗，若是不满意……”
步九苼一巴掌打在他脑后。
“我让你出来是要验伤的对吗，你觉得我不信你？祁肃！我问你，你进去天机营几日了？”
“两日两夜。”祁肃转过身，面对着她。
微微仰起的头，烛光下隐约可见因为疼痛而冒出的汗珠。
“周寻当初在里面一日，浑身是伤，即便是后来有上好的药，也足足躺了半月，这事过去多久了，南风说他每到阴天下雨身上还会痛。”
步九苼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声音颤抖哽咽，她担心了一整日，结果祁肃一回来就告诉她，这是骗人的。
她从未怀疑过祁肃还会骗自己，还是如此大的事情。
“笙笙，我知道错了，我没想到……此刻我明白了，我实是该打！你莫要心疼，我打给你看！你别难受……”
他起身，背对着步九苼，拿着紫檀木狠狠的往自己身上抽，本就青紫的位置几板子下去就成了紫黑色。
步九苼吓了一跳，赶紧阻拦。
“停下来，我让你打了吗，不听话了是吧，信不信我不要你了！”
“我听！”
祁肃立刻停手，乖乖的站在原地，双手挡在身前，身后疼的肉都抖了，他满心愧疚之余其实顾不得疼痛，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步九苼将榻上的衣袍扔给他，又拍了拍。
“趴下。”
她轻柔给祁肃按着痛处，皮下有个很大的硬块，若是不揉散了，怕是要伤的。
“跟谁学的下手这样重啊，我是叫你不许再胡闹，不是打死自己啊。”
“长记性，这样才能管用的，笙笙我不胡闹了，我知道错了，等会我去外面跪着，跪一夜，明日一早你就原谅我这次的胡闹行吗，我保证不再犯了。”
祁肃的话很冷静，不似从前那般只会撒娇胡闹，这样重的伤，他都没哭，更没往步九苼的怀里钻。
这不太像他，步九苼心中有些担忧。
“是不是我罚的过了，夫君心中不悦？对此……”
“没有！”
祁肃勾头看她，双眸蓄满了泪，却在努力的往回忍，“我没有一点点不悦，笙笙如此疼我，我心中很是感激，只是不能再如从前了，我会失了你的。”
步九苼算是明白了，他这是在怕，不似以前那种因为被罚的怕，而是担心失去，而不敢再做错事，说错话的怕。
她轻轻的松了男人的发髻，在他的头顶轻柔的抓着，温热的手掌顺着他的后颈朝下摸，这样安抚的动作是祁肃最喜欢的，他舒服的趴在床上，晃了两下腰，眯着眸子，像是被主人安抚着皮毛的猫。
“别怕，没事了，我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