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九苼还处于震惊中，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东西就已经搬到了院子里。
日头正好，暖风和煦，祁肃将外袍脱掉，寻了个小凳子坐在步九苼面前。
这样的角度就刚好，步九苼不用抬手，不会累着她，也不会让她的伤口痛。
“笙笙若是不舒服了要告诉我，咱们慢慢来，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步九苼也没什么给男子上妆的经验，不过也觉得很有趣。
祁肃长的唇红齿白的，本就好看，再扑上胭脂水粉，冷厉的眸子也显得柔和了不少。
他指着其中一罐口脂道。
“我不要这个啊，这个不舒服，弄到嘴上总觉得糊得慌，我要干干净净的那种，或是……”
祁肃忽然抬起头，嘴巴凑到步九苼面前，轻轻的在她唇上蹭了蹭。
“这样的话就甚好了！”
步九苼按着他的肩膀，让人坐回去，冷声威胁。
“再胡闹的话，我不介意按着穿裙子的王爷揍一顿哦。”
祁肃连连摇头，不知是不是因为上了漂亮的妆，人也开始温柔俏皮起来了。
“不打不打，我身上的伤还没恢复好呢，笙笙怎会舍得再打，等好了再说，等你我都好了再说。”
说完，他看着镜中的自己。
如果不是步九苼，不是为了她开心，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做出这副样子来。
简直是……太恶心了。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恶心的男子，一点都不美，没有笙笙半分的美。
“不行，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扭头看着步九苼，指了指她的眉心。
“我也要这个，同笙笙一样的小花花，我要红色的，我喜欢红色！”
一定是因为没有小花花所以才丑的。
祁肃眯着眸子，静静的等着步九苼给他画了一朵小花，花是很漂亮的，只是人还是差点。
“哎……”
见他唉声叹气的，步九苼赶紧安慰。
“不丑的啊，多美啊，一般人都认不出你是男子了，若是日后要行军打仗，我夫君可以扮做美人去蛊惑敌军！”
“我不屑于那样做！”
祁肃想都不想直接反驳了，“好男儿战场厮杀，即便掉脑袋又何妨？用美人计？那是龌龊之人才会用的手段！”
步九苼一巴掌抽他屁股上。
“玩笑话而已，你那么认真做什么，过来给，让我好好看看，我的夫君该梳一个什么样式的发髻。”
祁肃双手捂在身后，说实话是真的疼，步九苼的力气一点不比寻常武将小。
想来她那个自幼习武强身，一定不只是强身。
“你若是上了战场，估计一人能挡百人，搞不好也能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夫君谬赞了，战场就留给你上吧，可要平安归来啊，否则我就改嫁了。”
步九苼向来爱说这些没良心的话，每次逗的祁肃掉泪，她就又觉着心疼。
可是看到他哭，又觉得，这男人哭起来当真是极好看的，比他笑时好看多了。
果然祁肃气鼓鼓的坐在小凳子上，背对着她。
“好好好，不如我即刻便死了去，省得你日日惦记，如今也不知是又惦记上了谁了，巴不得我早些死吧！”
“那倒也不是。”步九苼拿着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祁肃肩膀稍微晃动了一下，刚想说算你有良心。
步九苼放下茶杯，补了句。
“何时都是一样的，我这个人耐心好，不急于一时。”
祁肃愣了愣，原本昂着的脑袋逐渐耷拉下去，肩膀无力的垂着，轻轻呼出一口气。
心中一阵酸涩难忍，一个没忍住，眼泪都掉出来了。
他不想被看到，赶紧抬手抹了一把。
一旁的知秋一个劲儿的使眼色，步九苼这才注意到，他是真的哭了。
“夫君？哎呦我瞧瞧，这不是玩笑话嘛，哪里有人会当真的啊，没有的事情，我舍不得你啊。”
“可我就是当真了啊，我怕你真的想我死啊，死就死吧，我怕你心中先有了旁人，而不是在我死后才有的！我会嫉妒啊，我会……难过啊。”
步九苼如何去拽，他都不肯回头，哭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不断用手去擦泪水。
“你别看，让我劝劝自己，等会我就好了，不哭了再看，这个样子不好看的。”
步九苼起身，绕到他面前的一瞬间，祁肃立刻仰起头，把她扶回去坐着。
“好了好了，我已经好了，你别起来啊，身上还有伤呢，怎的能乱动嘛。”
那拖着长音撒娇的语气，就已经证明了，他好了，但是没有完全好，人还是生气的，只是不得不为了步九苼而勉强让自己不气。
步九苼拿着帕子，轻轻的擦了擦他的脸颊，这人哭起来的时候双眸微红，鼻尖也是红的，尤其是那浓密的睫毛被打湿成一缕一缕的，显得更外可怜，又让人想要怜惜。
“我的夫君当真是人间尤物，方才那话，皆是玩笑，我很认真的告诉你，若是我们相守到白头也便罢了，若是有一日你真的年纪轻轻就离我而去，我也绝不独活，我去那头陪着夫君。”
祁肃呆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步九苼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这话不似假的。
所以，他的笙笙一直都如此爱他，爱到不可失去，甚至会为他殉情。
到底何德何能，此生也能有人如此爱他呢。
“我……我是不是上辈子救了苍生啊，我怎的能有如此好的夫人，我怎配过这样好的日子啊……”
祁肃的心逐渐慌张，他怕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更怕如此好的步九苼是他不配得到的，若是这份爱被收走了，他相信，自己一定活不下去。
“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当然配得上最好的日子啊。”步九苼摸着他的耳垂，思索着，“你瞧瞧这耳朵，如此厚实，定是个福相。”
南风从门口进来，见此场景便没有到近前。
“王爷，周统领快马过来的，说有急事，人已经快到内宅门口了，您看看，在哪里见合适。”
还没回答，就已经听到了周寻的声音。
“祁肃！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