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选择的时候，总是很痛苦的。尤其是做两难的选择时，就更痛苦了。
此时的章牧，就被架在了两难的选择上。
一边，是老石大叔，是夜游侠，是杀本子的义士！
只要夜游侠还在，他就可以一直杀本子，杀更多的本子。
一边，是警员二魁，是章牧的警员兄弟，是本分的过小日子的百姓。
他还有一家子人，而且马上就要结婚了，马上就要过属于他的小日子了。
要章牧杀老石，章牧做不到。要章牧杀警员二魁，章牧同样做不到。
如果在这两个选择中，再加上个杀头本子的选择，那自然是两难自解。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不在车里乖乖等我？”
章牧的声音很沉，语气中带着一种伤感。将头别到一边，不去看二魁。
“章、章头儿！我是担心你才……”
忽地，二魁瞬地察觉出了什么不对劲，察觉出了在车上时，章牧为什么要拿走自己的枪了。
看着章牧，二魁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章头儿，我……”
“二魁，别这样二魁！”
章牧忙伸手去拉跪在自己脚边的二魁。
“起来，你给我起来！”
二魁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眼睛里满是死气。
“章头儿，你是要舍弃我吗？我还没结婚、没生孩子呢……我还不想……”
不等二魁的话说完，房子里的石婶子被二魁说的‘孩子’二字刺激到了。
“孩子，我的孩子，小石头……”
“小石头你去哪儿了，天都要黑了你咋还不回家呢？娘想你了……想你了……”
叫嚷着，朝着唯一有光亮的地方冲了过去。一下撞翻了站在门口的章牧和二魁，从房子里冲了出去。
“孩儿他娘，你别乱跑啊！回来，快回来！”
章牧眼看着石婶子疯疯癫癫的，跑到了院子里，看到的什么东西，都要跑过去拿起来看一下。
看一眼，又扔到了地上。
口中一直念叨着：
“小石头，我的小石头。”
这时，老石也从房子里冲了出来。
“孩儿他娘，小石头在屋里，在屋里呢，你快回来！”
一边安抚着石婶子，一边要去抓石婶子。
眼看着已经到了石婶子近前了，石婶子脚下被杂乱的物什拌了一下，整个人一头栽进了雪地里。
没了踪影。
“孩儿他娘！”
章牧也是纳闷，人往雪地里一倒，怎么就没了踪影了呢？
老石朝着石婶子栽倒的地方，瞬地跪在了地上，压着嗓子里的声，嘶吼出了一句。
“孩儿他娘啊！”
听着老石的声音，章牧知道，准是出事了。
走到近前一看，章牧才知道。
石婶子一头栽进了枯井里，整个人大头朝下，直接磕死在了井里，
借着昏暗的亮光，章牧看到井里的石婶子，脑袋那儿满满的都是血。
死了，没声没息的死了。
虽说石婶子嗓门大爱嚷嚷，抠门还时常占点小 便宜。
可再怎么说，也照顾了自己三年。自己一个孤身的男人，平时的浆洗打扫全都靠石婶子帮忙。
虽说总是要点小钱，可要是没石婶子，自己可能连件干净衣服，都没得穿。连个干净屋子，都没得住。
这是情分，长年照顾的情分。
“孩儿他娘啊！你不会有事的，你要是死了叫我一个人怎么活啊！我要把你救上来，对，救上来！”
说着，老石就要往井里跳。
章牧连忙将人拦下。
“她死了，石婶子已经死了！”
章牧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竟能一只手就将武艺高强的老石掀翻在地。
“醒醒吧，石婶子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老石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口中喃喃个不停。
“死了，死了……孩儿他娘，你死了这世上可就声我一个人了，你咋就忍心呢？”
“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没遭罪。活着没享着福，去了下面了，记得过两天好日子再投胎。”
“孩儿他娘啊，下辈子投胎的时候，可要瞧好了地方再投，富贵不富贵的不要紧，咱得找个咱自己做主的地方，没人欺负咱得地方……”
章牧看着伤心欲绝的老石，也不知怎么安慰，轻拍了两下老石的后背。
“老石大叔，别太伤心了，咱们还是先把石婶子埋了吧！”
说完，转头看向还在原来地方站着的二魁。
“二魁，过来！”
二魁听到章牧招呼自己，眼神中满是踌躇之色，脚如同焊死在地上一般，分毫都挪动不了。
只以为章牧是要他到井口边，好方便章牧杀他，方便章牧毁尸灭迹。
见二魁不动，章牧随即又催促了一句。
“过来帮忙！”
章牧是有那么一瞬间，起了杀二魁灭口的打算。可从有杀心，到真的杀人灭口，还有一道章牧无法逾越的坎。
如今看着二魁的反应，章牧知道他是错会自己的意思了。在这个人心惶惶的年头里，二魁会这么想，也在情理之中。
至少本子占了东北之后，每年都会有几名警员，稀里糊涂的就没了，连尸体都找不到的那种。
若是只有一两名警员，倒也不会有什么人怀疑。可失踪的多了，失踪的时间长了，各种声音也就出来了。
“快点过来，帮忙把井口封了！”
见章牧又催促了一声，二魁还是有些不信，章牧只是要他过去封井。
二魁用力咽下一口口水，尝试着向前挪了几步。
“章头儿，我承认！”
二魁忽地，朝着章牧又跪了下去。
“去年你抽屉里那五块大洋没了，我看到是谁拿的了。当时你问我，我没说。我现在就告诉你，是许副队拿的。”
“章头儿，他真没给过我好处，我就是害怕许副队知道了报复我。”
二魁还是不确定章牧真的不会杀他，随即将陈年旧事纷纷抖落了出来。
“还有今年六月份……”
章牧看着满心满眼全都是死气的二魁，摆了摆手。
“二魁，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不怪你！”
二魁听着章牧的话，朝着章牧跪行了两步。
“章头儿，你、你不会杀我灭口？”
“我杀你干什么？过来吧！”
“你保证！”
“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杀你灭口的！”
有了章牧的保证，二魁这才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三停的走到了章牧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