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
次日一早，刚从小年的喜悦中渡过的牡丹江百姓们，早早的拿出小年时采购的红纸。
去到邻里间写字最好的先生家，求先生帮忙写一副阖家团圆的春联，再写上几个福字，来祈求明年的好运。
一早起来的老刘，却没心思弄这些东西，而是将自己做豆腐脑儿的东西，全都摆弄了开来。
老刘的儿子刘强，带着新写出来的春联刚一进门，正看到老刘又做起豆腐脑儿了，忙说到：
“爹，今天是二十四，您怎么还要出摊儿？累了一年了，歇歇吧！”
老刘听了，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听说章队长昨天中枪了，他最喜欢喝我做的豆腐脑儿了，我给他做一份。”
说着抬起了头，瞧向自己的儿子。
“等会儿豆腐脑儿做好了，你跟我一起去给章队长送去。”
刘强一听自己老爹的话，眉头微蹙。
“我可不去！抗联的人都说了，内个章队长是有名的大汉奸，被人打了黑枪也是罪有应得，死了才好呢！”
老刘见自己的儿子这么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抄起手边的一块柴火，朝着自己儿子丢了过去。
“闭上你内臭嘴！别人怎么说章队长那是别人的事，你不行说，咱们家谁都不行说！”
老刘说着，眼眶中微微有些湿润。
“要不是人家章队长把你老子我从大狱里救出来，你还过年，过个屁的年，给我戴孝吧！”
“还有咱家的早餐摊儿，这些年也是全凭人家照顾，才挣下钱来的。咱们老刘家是受了人家大恩的！”
刘强听了，心中顿时不悦。
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指着上面章牧的名字对着老刘说到：
“我的老爹呦，他就是对咱家有再大的恩也是小恩，他是汉奸这件事已经坐实了！不信你瞧……”
老刘撇了一眼刘强拿出来的那张纸，也不细看上面写的是什么，顺手拿起炉钩子往纸上一勾，径直将纸塞进了炉子里。
刘强见了，心中一急，忙开口到：
“爹，你怎么给烧了？”
老刘丝毫没有理会刘强，依旧低着头摆弄着锅里配着豆腐脑儿吃的卤汤，口中振振有词到：
“别人怎么说章队长我不管，反正咱们家不行！等会儿豆腐脑儿做好了，你得跟我一起去看看人家章队长。”
刘强见自己拗不过老爹，只能作罢。
刚回身走出五六步，又听老刘口中念叨着：
“你得给人家章队长磕个头，你要是不磕，我磕。”
…………
老刘今天弄的豆腐脑儿是单独给章牧准备的，一共也没做多少。
担心路上豆腐脑儿凉了，老刘便在豆腐脑儿和卤子的小锅下面，各备了一个炉子，全都挑在了扁担上。
让自己的儿子刘强挑着，一起去到了东二街的铺子前。
“咚、咚、咚。”
老刘在铺子前敲了好一会儿的门，里面也没有回应。
刘强对自己老爹的做法本就不满，此时见铺子一直没人开门，忙说到：
“爹，咱们还是回去吧！大过年没人的……”
就在此时，铺子的门开了。
翠儿从铺子里探出头来，瞧着门前的老刘忙开口到：
“老刘大叔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过了小年就不出早餐摊儿了吗？”
通过在东二街摆摊的这几天，老刘将铺子里的人全都认识了个遍，自然认得小 三子的未来媳妇翠儿。
“翠儿姑娘，韩金他们呢？”
“你说韩金他们啊，一大早就出去跑事了，”
“我听说章队长昨天被人打了黑枪了，今天来就是想问问，章队长怎么样了？”
见老刘问起章牧的情况，翠儿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摇头到：
“这些都是男人的事，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老刘大叔，还有别的事吗？”
老刘听了，忙指向一旁的扁担。
“章队长最喜欢吃我做的豆腐脑儿了，今天早上我特意做了一点儿，翠儿姑娘你看能不能帮忙给章队长带过去，让他尝尝。”
翠儿闻言眉头微皱。
关于章牧的情况，昨天晚上韩金他们三人讨论了许久，为了保证章牧的安全，特意嘱咐了所有人。
任何人都不能向外透露，有关章牧的任何消息。
老刘给章牧送豆腐脑儿，表面上看着简单，可她若是将豆腐脑儿收了，难免让人猜出章牧的情况。
若是不收，实在辜负了老刘的一番心意。
略微一番思索后，翠儿开口到：
“老刘大叔这样吧，你先把东西留下，等韩金他们回来了，我和他们说一声。”
听翠儿这么说，老刘大叔忙说到：
“豆腐脑儿还是趁热的好，我一直用小火煨着，可煨的时间太长了，豆腐脑儿就老了不能吃了。”
“要不，翠儿姑娘你告诉我韩金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回家提前准备着，等他们快回来了，我再做一锅新的送来。”
见老刘如此坚决，翠儿忙说到：
“诶呀，他们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老刘大叔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家住什么地方，等他们回来了，我让他们去找你。”
听了翠儿的话，老刘也就不再坚持了。
随即点头到：
“好吧，我家就在南三街……，你和韩金他们一说，他们就知道了。”
…………
此时本子的陆军医院里，田中蝴蝶正坐在章牧的病床前，用棉签沾着水，给章牧润着嘴唇。
全然不顾守了章牧一夜的疲惫。
刚进门的韩金和刘二顺，正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田中小姐辛苦了！”
说着，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田中小姐，章头今天怎么样了？能醒过来吗？”
正在给章牧配药的冯佳佳听了，冷哼了一声。
“还有完没完了，谁来了都要问一遍，还要不要人做事了！”
韩金几人只以为这是冯佳佳在发她的小姐脾气，但见她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谁也都没说什么。
只是田中蝴蝶摇头到：
“不好说，能做的我们全都做了，他能不能醒过来，也只能靠他自己了。”
韩金听了，点了点头。
本就不指望能听到什么好消息，但只要没有坏消息，也就安心了。
“来的时候带了点吃的，你们都吃点吧，这些事我们来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