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牧在本子陆军医院里和田中平三郎周旋的时候，牡丹江外面的冰天雪地中，一辆驴车旁。
戴王爷用旱烟杆子，用力的在三驴子脑袋上敲了两下。
“别装了，我知道你早就醒了！”
听了戴王爷的话，三驴子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看着眼前抽旱烟的戴王爷，和他身边的戴天理，三驴子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机会从这两位手里逃掉。
索性四仰八叉的躺在雪地里，呼出了长长的一道白色气柱。
“要动手就快点，我不求你们放了我，只求你们给我来个痛快！我不想活着的时候难受，死的时候还难受。”
说完，直接闭上了眼睛，一心求死。
三驴子话说的硬气，只是想到自己的家人，还是不争气的流下了一滴眼泪。
戴王爷老花的眼睛往三驴子的方向瞧了瞧，虽瞧不清三驴子长成个什么样子，但还是能看清三驴子的大概。
抬手又是一旱烟杆子敲在了三驴子的脑袋上。
“要杀你早就杀你了，甭跟老头子我耍混，没用！”
“我问你，我逃出来之后，你们把徐天南他们怎么样了？”
听到戴王爷提到了徐天南和罗三雄，三驴子直接冷笑了一声。
很是不屑的说到：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死了！”
“罗三雄被砍成肉泥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徐天南……徐天南这个老王八……”
说到徐天南，三驴子扭头朝旁边啐了一口。
啐一口的同时，戴王爷又一记旱烟杆子敲在了三驴子的脑袋上。
“老徐英雄了一辈子，是你能骂的？小畜生嘴上不积德，我手上也不留情！”
这一下，正敲在三驴子坠楼时，栽进雪堆时弄出的伤口。
疼得三驴子在雪地里缩成了一团，口中依旧骂着徐天南。
“我就骂他怎么了，有本事你直接弄死我！徐天南这个老王八……老不死的……临死了还要连累我！”
一提到徐天南，三驴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当日在和顺居，三驴子不忍徐天南被自己的徒弟害死，砍人的时候刻意没下死手。
没想到临到最后，徐天南突然暴起，想要打死贺刚。却不想贺刚没打死，徐天南倒是自己先把自己气死了。
这也害的三驴子留徐天南一命的事，败露了出来。
戴王爷听着三驴子口中还在骂着徐天南，也来了脾气。
抬手便要再打三驴子一记旱烟杆子。
戴王爷的旱烟杆子是纯铜打造的，为了手感好一点，戴王爷特意叫人将放烟丝的地方做的大了些。
虽形状是旱烟杆子，可若是用它打人，杀伤力可是极强的。
含怒一击若是打在了头上，不说直接将人打死，要了半条命去，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你打死我好了！”
本就心生死意的三驴子，瞧着戴王爷又举起了旱烟杆子，直接从雪地上坐了起来。
当着戴王爷的面，一把将旱烟杆子抓在了手中。
“我刚才说了，要打死我就给个痛快，别他娘的再用你这破旱烟杆子敲我的脑袋了！”
“鱼找鱼虾找虾，绿豆专门配王八，你这个老东西跟徐天南一个脾气，怪不得能和他凑到一块儿去！”
“怪不得我都给他留活路了，他还自己跳出来送死！都是一窝出来的老王八……一窝出来的老不死的！”
三驴子是真的火了，直接用出了当混混儿时，骂街的本事。
直骂的戴王爷一愣。
就这样，戴王爷握着旱烟杆子这头，三驴子握着旱烟杆子那头。
戴天理见状，那肯任由三驴子如此嚣张，如此和自己爷爷说话。径直冲到三驴子身旁，一脚将三驴子踹进了雪地里。
“问你啥你就答啥，哪儿来的这么多锒铛话！”
一旁的戴王爷，倒是将三驴子的这番牢骚话听在了心里。隐约间觉得，自己出了和顺居之后，一定又发生了什么波折。
“天理，把人扶起来！”
扶起来，这已然算是戴王爷给三驴子的面子了。
戴天理倒是很看不惯这个三驴子，但间戴王爷已经发话了，虽心中不悦，还是用脚轻踹了两下三驴子的屁股。
“听到没有，自己起来！”
三驴子被戴天理那一脚踹的，整个脑袋扎进了雪地里。在挣扎着起了身后，吐了两口灌进嘴里的雪。
“呸……呸……”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我三驴子也就是失了势了，要不然就凭你们……”
“我他娘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我他娘的委屈死了我……”
这番话说的恶狠狠的，可越说，三驴子的气势越弱。直到最后，声音哽咽了起来，哽咽中带起了哭腔。
仔细想来，从贺刚被章牧强压了一头之后，贺刚的行事风格便越发癫狂了。
他们黑鹰会的四大金刚，也从老二黑开始，一个一个的丢了性命。
或许是从老二黑的死开始，又或许是从警服里被抽条的内衬开始，三驴子已然不想再跟着贺刚干了。
前天晚上在和顺居的时候，救徐天南的决定也是他自己做的。
一切的一切，全然怨不得别人。
此时，三驴子借着戴天理的这一脚，一股脑的将心中的委屈，全都哭了出来。
情到深处，三驴子跟个小孩子一般，双腿来回蹬着雪，双手用力的捶着雪，撒泼打滚的释放着心中的委屈。
…………
好半晌，三驴子哭累了，坐在雪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戴王爷见三驴子发泄的差不多了，继续朝着三驴子问到：
“差不多了吧？差不多了就说说，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驴子缓缓抬起头，瞧了一眼戴王爷后，长叹了一口气。
“行吧，那我就和你们说说。”
话到此处，三驴子缓缓将他是怎么想办法要救徐天南的，徐天南又是怎么突然暴起想要打死贺刚的。
细细的跟戴王爷讲了一遍。
当讲到徐天南一招打出，却死在当场的时候，戴王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老徐啊老徐……”
戴王爷想数落徐天南一番，话到嘴边了终是没有说出口。
“算了，不说了，你一路走好吧！”
完了，戴王爷缓缓的站起身来，在戴天理的搀扶下，坐回到了驴车上。
“天理走吧，咱们也该走了。”
“爷爷，那他怎么办？”
“让他逃命去吧！”
谁料戴王爷都已经打算放过三驴子了，三驴子反倒讥笑到：
“让我逃命去，你们不也是逃命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