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牧在密山府的第一天,在佐佐木少佐和姜老爷子的对抗中结束了。
二人就像相互角力的公牛,而章牧就像是突然横在二人中间的木板。
若是一个不小心,定然会被公牛的牛角戳烂。
……
次日,章牧从密山府的一家旅馆走出,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百姓。
便是临街摆摊的摊主,也没有一个开口叫卖的,全都低着头,默默操持着手里的活计。
摊位上的客人,更是零零星星,少的可怜。
章牧从中嗅到一丝紧张危险的气息。
从昨天下了火车开始,章牧便觉得整个密山府很是诡异。
如今再看街上的百姓,更加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遥遥的看见一家摆摊卖豆腐脑的,章牧径直走去,在摊位上坐了下来。
“一碗豆腐脑儿,多加辣椒,两个油炸糕,这儿吃……”
摊主听到章牧的话,眼见着紧张了起来。
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口。
以最快的速度弄好了豆腐脑儿和油炸糕,匆匆的摆到章牧面前。
“快点吃,吃完了赶快走。”
章牧眉头一挑,将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摔在了桌面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撵客吗?”
“真不知道这是谁教你的规矩,是不想干了吗?”
转而怒视着摊主。
“信不信我把你的摊子掀了?”
章牧倒不是故意要为难摊主,只是初到密山府,人生地不熟的。
伪政府的人也好,佐佐木那些人也好,总像是在防着自己,从他们口中是半句真话都听不到。
也只能从这些百姓口中,打听消息了。
摊主看着暴怒的章牧,顿时慌了神,是连忙上前安慰。
“客人别这么大声,别这么大声。”
“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从外地来的,你不知道,我们密山府发生大事了。”
“我劝你最好别在街面上过多停留,要是被本子抓到了,保不齐要脱层皮的。”
摊主不知道章牧的身份,只以为章牧是外地来的客人,不知道密山府的情况。
简单解释了一下,还是想让章牧快些走。
“要不客人还是告诉我,你住哪家旅馆,我把早点给你送旅馆去吃吧!”
章牧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推开摊主想要收起碗筷的手。
“什么大事,什么麻烦。”
“我看你就是撵客!真当我这个外地人是好欺负的吗?”
嚷着,双手扣在了桌子上。
一副真的要掀桌子的样子。
章牧要是真掀桌子了,闹出来的事准会更大。
也定然会将鬼子引来。
“客人啊,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章牧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要是不跟我说出个所以然来,今天这事儿别想善了!”
章牧和那摊主,就这么对视着。
左右为难之下,摊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嗨,既然你找死,那我就跟你说了吧!”
“就在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密山府发生了一件大事,最开始的时候是好事。
起因是姜家的一座快要干涸的煤矿,被煤矿工人挖穿了。
不想挖穿了之后,竟在原本的煤矿下面,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煤矿。
其中的煤炭储备量,是原本煤矿储备量的百倍有余。如此重大的发现,不仅姜家人高兴,本子更是高兴。
密山府的煤矿,质量好,卡数高。是十分重要的战略储备资源。
不想就在本子想要加大煤矿挖掘的时候,听说抗联的人,将整个煤矿给炸了。
矿道炸毁,再也没有可以挖掘的可能。
如今,本子正四处去抓可疑的人。直弄的整个密山府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摊主说的这些,倒是和本子给章牧看的,那份所谓的密件有些雷同。
唯一不同的是,密件上没有提到抗联的事,似乎是佐佐木有意隐瞒。
见摊主说出了这些,章牧也就没有再为难他,扔下一块大洋后便径直离开了。
……
本子让章牧来密山府,明面上的幌子是煤矿暴乱,矿井被毁。
暗地里要查的所谓的贪腐,根源还是煤矿暴乱,矿井被毁。
佐佐木和姜家人的矛盾,似乎也是煤矿暴乱,矿井被毁。
不过,这也只是章牧眼下的猜测。
最好还是要找个有分量的人,再核对一下自己猜的对不对。
…………
离开了豆腐脑儿摊儿,章牧买了一只烧鸡,二斤酱牛肉,顺带着买了两瓶烧酒,去到了密山府火车站的调度室。
找那调度长潘长海。
“潘调度长?”
推开调度室的门,章牧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双手背在身后。
将买来的东西,一并藏在身后。
潘长海见章牧来找到,忙停下手里的工作,起身迎接。
“章队长,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这小地方,又破又乱的。”
“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让您见笑了,见笑了。”
章牧则是满脸笑容。
“潘调度长,你说我孤身来密山府,身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瞧着就你合我的脾气,来找你喝两杯,你不会撵我走吧!”
这才将背后的东西,拎了出来。
章牧来找潘长海,不是为了喝酒吃东西,毕竟眼下才上午九点多钟,便是酒蒙子,也少有这么早就喝酒的。
潘长海自然也知道,章牧不是真的来找他喝酒。
但面对章牧的提议,他实在没理由拒绝,也不能拒绝。
“哈哈哈……”
尴尬的笑了两声,还是赶走了调度室里的其他人,给章牧拉开了一张椅子。
“章队长请坐,请坐。”
打开瓶盖,可惜没有酒杯,章牧直接将酒瓶塞到潘长海手里。
“潘调度长,忘了带酒杯了,就这么直接喝吧。”
章牧又怎么会猜不出,潘长海已经猜出了,自己并不是真的来找他喝酒的。
嘴上虽劝着潘长海喝酒,自己却丝毫不动。自己面前的那瓶酒,更是连盖子都没有打开过。
只是用手捡起两片酱牛肉,放到了嘴里。
一边咀嚼着,一边不停的催促着潘长海喝酒。
“来呀,喝酒啊,别停啊!”
“是不是不给我面子?你说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