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老三姜有福说的，除了更加详细些之外。和那卖豆腐脑儿的摊主说的，倒是没有太多出处。
“既然知道煤矿里有瓦斯，理应严禁有人携带明火进入矿井。”
“如果煤矿能严格管理，又怎会有人能将明火带入矿井？”
章牧调整了一下坐姿，看着姜有福问道：
“如今矿井发生爆炸，又恰逢老矿下面发现新矿。这倒是未免会让人觉得，矿井爆炸和姜家有关系。”
章牧此话出口，姜有福一下子站了起来，很是激动。
“章队长是在怀疑，煤矿的爆炸是我姜家策划的吗？”
“咳咳！”
姜有福话音刚落，姜老爷子轻咳了两声。
“老三，我说过你多少回了，你就是改不了你这臭脾气。”
“有话说话，这么激动干什么？”
“章队长是咱家的实在亲戚，好好说，章队长会替咱们姜家做主的。”
“嘶！”
章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必第一天的时候，姜老爷子就知道了，自己和冯佳佳那所谓的叔侄关系。
却接连几天都不露面。
偏偏要等佐佐木，将自己在酒局上困了好几天之后，才派冯佳佳将自己带来姜家大院。
才和自己说这些话。
心中不由得佩服起了这姜老爷子的手段，只怕将他和松原秀二那老狐狸关在一起，也能斗个平分秋色吧。
人果真是越老越精，姜果真是越老越辣。
“老爷子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不过这闲言碎语的，难免让人心生怀疑。”
“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才好。”
说着，从衣兜里掏出香烟，作势就要点燃。
姜老爷子将炕桌上的，装旱烟的托盘推向了章牧。
“尝尝这个，这是自家种的烟，好抽的很，比那卷烟强多了。”
章牧笑着将烟接过，但没有用旱烟杆子抽，而是卷了个烟卷。
点燃后，只吸了一口。
呛的章牧眼泪差点没下来。
“咳咳咳，这烟也未免太辛辣了些，我享受不来。”
姜老爷子看着章牧，吧嗒了两口旱烟。
“享受不来？我们姜家如今的处境，就和章队长一般无二，嘴里抽着好烟，可就是享受不来。”
“老三，你把咱们姜家的委屈，和章队长好好说说吧。”
被姜老爷子一番，暗有所指的话后，姜有福直接从一旁的匣子里，拿出了一份图纸。
和姜有禄一起展开图纸，给章牧看。
“章队长请看，这里是原本的老矿，矿脉四通八达。”
“煤炭储量虽然少了一些，但每天开采的煤炭，为姜家净入一百大洋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着，往图纸一抖。
将接在下面的新矿图纸展露了出来。
“这新矿储量庞大，依照老矿的矿井往下延申，不仅可以省下很多功夫，成本上也能省下不少。”
“若是成功开采，便可以为姜家每天增加二百大洋的净收入。”
“章队长你说，这老矿一炸新矿也就没法开采了，我姜家因此每天便少了三百大洋的收入。”
“却要背上煤矿爆炸案的嫌疑，你说我们冤枉不冤枉啊！”
姜有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章牧听着姜有寿的话，看着新老两座煤矿的图纸。
从如今的情况来看，这姜家人倒也真是委屈。
“那为什么不从其他地方再挖矿道，重新开采呢？”
“重新开采？章队长说的轻巧。”
姜有寿又是一声长叹。
姜老爷子紧接着开口道：
“老三，你是学采矿的，自然知道为什么。”
“可章队长不是学采矿的，你应该这里面的事情，和章队长说明白了才好。”
被姜老爷子这么一说，姜有寿指着老矿说道：
“但凡在地下采矿，除了要小心防备的明火之外，便是水了。”
“如今老矿被炸，矿井中的水路也就被破坏了。若是再挖新矿道，难免会出现渗漏的现象。”
“除此之外，还有可能发生坍塌，瓦斯泄露……等等一应情况。”
“只怕新挖十条矿道，也未必能有一条能用。而每开采一条矿道，只怕花费千大洋也拿不下来。”
姜有福将心中的苦水一股脑儿的全都倒了出来。
总结起来，无非就是继续开采新矿太危险了，花费也太多。
不划算。
可这些，和矿井爆炸案已然没有任何关系了。
全都是在述说姜家人的委屈。
看来应该再拱把火，让姜家人跟自己发些牢骚了。
“那这些，佐佐木少佐应该知道吧。”
“知道，早就和他说过了。”
“那你们为什么又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既然说过了，不是应该一起想办法吗？”
“嗨！谁说不是呢？”
姜有寿一拳捶在了腿上。
“我们姜家也就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可实际上每月要给佐佐木他们上交足够分量的煤才行。”
“前两年，一个月上交二十吨煤也就行了，去年开始，一个月便涨到了二十五吨。”
“年前的时候发现了新煤矿，更是要我们姜家，一个月上交七十吨煤。”
“照这个速度长下去，我们姜家便是家业再大，也扛不住啊！”
……
听着姜有寿如此说，再看看姜家另外两兄弟不自然的表情。尤其是没有开口阻拦的姜老爷子。
章牧心中也就猜出了大概。
想必这才是姜家和佐佐木少佐之间最深的矛盾。
也是姜老爷子要和自己，真正要说的话吧。
“你确定一个月要上交七十吨煤吗？”
“牡丹江的煤矿虽然没有密山府的大，可我记得，牡丹江一口煤矿每月也就上交十五吨煤啊！”
“密山府的怎么会多出来这么多？莫非是佐佐木他……”
章牧说到此处停住了口，目光炯炯的看着姜老爷子。
也就在这时，姜老爷子继续说到：
“老三，你胡乱说什么呢？都让章队长误会了。”
姜有寿连忙应和。
“是是是，是我胡乱说的。章队长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姜家和佐佐木少佐没什么的。”
“我们姜家和佐佐木少佐，相处的一直都很愉快。”
看着父子二人的配合演戏，章牧心中暗笑。
恐怕，不是不想让自己误会，而是一直提醒自己，佐佐木少佐有贪污煤矿产量的嫌疑！
但，如果能有账本，或者佐佐木签收煤炭的单据的话，倒是个有力的证据。
只靠这两张嘴，怕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