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这不对劲。
秦无恙的眼神骤然锋利起来，宛如最顶级的煅器被炼到极尽之境。
那一瞬，整个东江出事的河段似乎都被他放出的神识笼罩。
他的精神之力在无垠的江域之上像一条精准的鱼线，捕捉着那让他感觉到有些熟悉的气息。
数次起伏之间，他的眼神深邃得仿佛能看透时间的雾霭，从地下的沉积层直至无边的星河，搜寻每处细微之处。
终于，几只肉眼难见的微小物体出现在了视域中，它们以淡淡的青石为身躯，中间流淌着繁复的符文——是阵旗！
这些小拇指大小的阵旗静静地存在于东江的水面之下，又有青苔和水中的螺贝遮掩，难怪他一时没有察觉。
这是一个极完美的隔离阵法，如果不是精通阵法的人是很难发现它的存在的。
这也是莫长老亲自探查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的原因。
若不是灵觉宝镜几千年来从未出过错，他也不会怀疑到这一层来。
既然已经知道这是什么阵法，那就好办多了。
只是还需要花些时间。
秦无恙收好宝镜，双手不断结印，打出一道道法诀，没入江水之中。
随着他的动作，江面上逐渐泛起光芒，一个复杂神秘的阵法缓缓浮现。
只见他双目凝视前方，精神高度集中，全身心投入到对阵法的操控之中。
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逐渐浮现，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然而他的目光却未曾有丝毫动摇，依旧坚毅如磐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短暂的沉默之后，阵法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仿佛是某种禁锢之力被成功冲破。
秦无恙的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加大了法力输出，源源不断地将自身力量灌注进阵法之内，以促使其更快地运转起来。
随着法力的不断注入，阵法开始发生剧烈变化。
原本平静无波的表面泛起层层涟漪，而后迅速汇聚成一个旋涡。
那几枚原本矗立在四周的阵旗受到牵引，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旋涡的吸力越来越强，几枚阵旗被连根拔起，朝着秦无恙所在的方向急速飞驰而来，眨眼间便稳稳地落入了他的掌心。
阵法应声而破。
秦无恙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看着手上的阵旗皱起了眉头。
阵旗触手冰凉，没了青苔和螺贝的遮掩，能清楚的看到上方萦绕着几丝淡淡的黑气。
“邪物。”
秦无恙只看了一眼便下了定论，手用力一握，几枚阵旗立即化为齑粉。
作为正道弟子，他好像天生便对这种邪气尤为排斥。
“秦师弟。”
陆兰溪走到他身边，与他拧着同款眉头，看着江面欲言又止。
不必秦无恙说，在隔离阵法破碎之后，她便已经感觉到水面之下传出来的气息。
这气息和黑洞吸人时的有些相似，令她感到不舒服。
“两仪微尘大阵……”
秦无恙没有回她，而是望着江面喃喃出声。
“你说什么？”陆兰溪诧异地回过头，“那可是仙阵，据我所知，目前修真界还无人能布下这种阵法。”
两仪微尘大阵，乃太上圣人从先天阴阳大道中参悟而出的阵法。
此阵借阴阳而衍混沌，于微小之中开辟大世界。
一阵便是一世界，大阵运转之时，世界生灭反复，任其道行通天，也绝不可能扛过一次又一次的世界毁灭。
可自从万年前开始，无数渡劫期大能破境飞升，却无一例外的死在了飞升的雷劫之下。
后来还是天机宗的老祖以半数寿命为代价窥得天机，只说是飞升的通道已经关闭，却不曾说明原因。
也因为通道关闭，现如今的修真界宛如一池被封闭住的死水，灵气的衍生远不及被修士们吸收的速度，灵气一日比一日稀薄。
元婴之后便越来越难晋升，在一个境界上卡到老死都有可能。
除了各大宗门还供养着几个隐世不出的老怪物之外，炼虚期之上的大能都屈指可数，更别说是渡劫期的了。
如今的修真界，真的还能有人布下仙品大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