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瘦高员工看了莫小渔一眼，默默转身带路。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对着微微靠后站的莫小渔介绍着这个手工工厂的几大车间。
但莫小渔的注意力却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她跟在瘦高员工身后，刚好能清楚地看到后脖颈开了大半的金色太阳花。
随着员工行走，太阳花仿佛是活物一般，不断摇曳着，金色花瓣也跟着摇摆。
但他本人却丝毫没有感觉，还在继续介绍车间的构造和规则——
“幸福工厂内主要有三个车间，一个是你刚刚看到的花瓣炮制车间，一个是幸福水制造车间，以及最后一个也是占地面积最大，需要员工最多的培育采摘车间。”
“不过后面两个里，前者你还没资格，只有老板钦点的几个高管能够知道幸福水的制造配比。后者是重要的原材料，需要精心培养，只有员工评分在9分以上才能申请去那里。刚来的员工只能去花瓣炮制车间。”
“不过你放心，幸福工厂的员工待遇是非常不错的。就算是最基础的花瓣加工工人也能得到最少一瓶幸福水祛除毒素。如果当日做得好，评分高，可能还会多得一瓶幸福水。”
“像我，就是在最前面的车间作为初级员工待了半年，现在马上要被升为幸福水制造车间的中级员工好了，地方到了，这里是员工宿舍。”
说着他指着一处单独的木制5层小楼道：“员工男女混住，但是都是个人间。吃食每天会有人在固定的点放在门口，记得及时拿走。如果被别人拿走，我们是不会补的。你进去随便找一间没有挂牌子的屋子就行，休息一天，明天开始工作。”
说着就要离开。
莫小渔赶紧叫住他，“我是在小镇看到招聘广告来的，能不能问一下，这次招聘工厂准备收多少个工人？”
瘦高员工转头，声音有些诡异，“多少人？多少人都不够。”
莫小渔紧跟着问道：“为什么要那么多人？原来那些工人呢？”
瘦高员工的脸被防毒面具挡住，她不到表情，但是员工的停顿不答已经隐约告诉了她答案。
莫小渔不准备一次将问题问完，直接把人得罪死，但是瘦高员工却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介绍起幸福工厂的荣耀历史来。
“幸福工厂是唯一一家可以培育幸福花的工厂。这种垄断一开始受到许多工厂的联合抵制，工厂一度也很艰难，甚至差点破产。但是在工厂无法提供幸福水后没过多久，幸福小镇居民毒素爆发，甚至污染到了其他的大城市。”
“这时很多人才意识到幸福水的重要性，不再抗拒它，甚至是非它不可。所有人都为成为幸福工厂的员工而感到荣幸。每年来这里的人数不胜数，但是幸福水需求量巨大，员工永远不嫌多。”
“你要认识到你的工作的重要性。你不只是在工作，而是在拯救这万千被毒素感染的人！”
越说越激昂。
莫小渔一直笑着听他演讲，脸都要僵住了。
一番“心灵毒汤”结束后，他才带着些满意悠哉离开。
莫小渔等看不到瘦高员工的影子，转身进入5层小楼。
“这什么幸福花对铁制物品过敏还是怎么的，怎么全都是木制品？”
她在2楼随便挑了一个空屋子，将门口的牌子翻成“有人”的一面，确认屋子里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关门离开，准备提前去感受一下打工人的“快乐”。
员工住宿楼和花瓣加工车间距离很近，十几分钟就能走到。
莫小渔戴好防毒面具，学着其他员工，从旁边拿过三个编制篓子放好，蹲下，开始挑挑拣拣。
这倒是和她刚刚以为花瓣在地上的不同，蹲下离得近了才发现，金色花瓣是放在一个薄薄木板上的。
分拣花瓣并不容易，不止费眼睛还费腰。
还不到一个小时，莫小渔觉得自己在挺直腰部的时候，脊柱那里传来阵阵嘎吱和咔咔声。
眼睛也是酸涩的不行。
看到现在，也已经完全分不清哪里颜色不对，这些花瓣全部都是一个颜色，一个样子。
想到这样的工作还要持续近乎3个小时，下午还有4个小时，甚至之后十多天，简直就要崩溃了。
带着钦佩的目光莫小渔看向正对面区域沉默分拣花瓣的初级工人。
这人从她刚来的时候就保持着一个姿势，等到现在了依旧是这个姿势。
分拣花瓣姿势十分熟练，那速度，唰唰的。
一看就是老手。
莫小渔犹豫了一下，放下手里不知道是金色还是金黄色还是黄色的花瓣，走到那个员工面前。
“你好，我是今天刚入职的员工。我想问一下，每天要分拣多少花瓣，员工评分能拿到9分？”
说前面那些话的时候，这位员工头都没抬一下，手里工作也是没有一丝停顿，直接就把莫小渔当成空气。
等他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忽然抬头，看了莫小渔一眼。
“9分？你幸福水喝多了吧？我每天分拣出合格率在95以上，重量足有5公斤的幸福花花瓣，员工评分才76分。踏实工作，不要做白日梦了。留在这里最起码还有每天一瓶的高级幸福水，等评分降到5以下被赶出，就只能喝那些残次品了。”
高级幸福水？
残次品？
说着他就要低头继续工作，突然顿住，疑惑问道：“你刚说你是新来的员工？”
莫小渔眨眨眼，点头。
他见了有些不解道：“那你的编号是多少？”
莫小渔懵了，什么编号？她完全没听说过啊。
员工警惕道：“你真的是新入职的员工？这都不知道。”
莫小鱼赶紧点头，“对对对，我真的是。我是被一个瘦瘦高高的中级员工带来的。”
说着她比划了一下。
员工了然，带着些怜悯道：“那你是被他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