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兄,你何故做此小女儿态?”
吕奉先本是一句玩笑话,想借此放松一下众人紧绷的神经。却不料张辽接下来的回答,却让众人刚获胜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
“不敢欺瞒众兄弟明日一早将有鲜卑大军杀来。”
张辽说完便别过头去,一脸的懊悔与自责。
忽闻这虎头蛇尾的一句话,众人也都是一脸茫然,只有随张辽在村口接应大伙的那十人,全都不自觉地低下头去。
不等吕奉先发问,张辽便翻身下马,径直走到吕奉先面前,双手抱拳,躬身说道:“辽此番铸下大错,请吕大哥重罚!”
“张兄这是何意?此行能获此大胜全赖张兄之策。依我看,张兄当居首功,何来过错?”
吕奉先反应迅捷,急忙下马托起张辽,看向身旁的众人,笑问道:“大伙说是不是呀?”
“是极,是极!以四十骑全歼鲜卑两百余人,还无一伤亡,这都是张大哥夜袭之计的功劳!”
“大伙说得对,张大哥当是首功。”
“哈哈哈”
众人也都附和着哈哈大笑。
张辽猛地后退一步,对着众人抱拳高声说道:“诸位兄弟曲解我的意思了,非是我张辽想着要论功行赏!而是鲜卑大军的确明早就会杀来呀!”
眼见张辽郑重其事,吕奉先也慎重起来:“何以如此笃定?”
“唉!”
张辽长叹一声,随即说出先前之事:“在你们冲进去后,我才发现村口不远处有两名被惊醒的暗哨。有四名兄弟连忙追去,却还是让一人逃脱。”
说着,张辽脸上的愧色又加剧了几分,言语中满是自责:“经审问得知,这伙鲜卑骑兵的领头之人名叫乌卓,乃是乌延的侄儿”
原来,乌延此人厌恶女色,膝下无儿无女,但对这个亲侄儿视如己出,宝贝异常。此次乌延担任中路主将,就把这个乌卓带在身边历练一番,却不想乌卓领着麾下骑兵就独自外出劫掠,最后被吕奉先一行人斩杀于此。
“乌延得知此事后,必定会派大军前来为他侄儿报仇。鲜卑大军驻地距此也不过七八十里,最晚明日辰时就会到达。届时,这方圆二十里的村落定会被屠戮一空。高家庄离此地最近,必首当其冲。”
随着张辽说完,吕奉先的眉头也皱成一团,他明白眼下形势急迫,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走,我等速回,找高兄商议对策!”
吕奉先随即说了一嘴,连忙招呼众人快马加鞭赶回高家庄。
村口的守卫见是吕奉先一行人归来,连忙打开栅门。一行人鱼贯而入,吕奉先扫视一圈周围,并未看到高顺身影,急忙询问道:“高兄现在何处?快请他来,有要事相商!”
高顺闻讯赶来,见到众人皆是神情凝重,心中已有几分不好的猜想,随即问道:“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嗯,事态紧急,我就长话短说”
眼见高顺前来,吕奉先立即简明扼要地将事情的始末和张辽的推测和盘托出。
听后,高顺也不由一阵头大,沉吟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我与张兄看法一致!贼势浩大,当务之急是全庄撤离,暂避锋芒。”
“嗯,高兄所言确实为眼下最稳妥之法!”
张辽听后点点头,率先出言表态。
“呃我们也支持高大哥所说。”
吕奉先也是同样的想法,眼见众人一致同意,他随即朗声说道:“好,通知众兄弟带上粮草细软,即刻撤离!”
众人也明白眼下形势急迫,容不得半点耽搁,各自前去准备撤离事宜。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便催马前行。
三人走在队伍最末,吕奉先眼中带着歉意,他看向高顺,半开玩笑地问道:“高兄,你说高老会不会怨我?”
高顺呆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后,语气很是坚定:“定然不会!祖父生前多次告诫我,让我一切都听从吕大哥的吩咐。而且,他老人家在临终前也交待得很清楚,高家庄一切事务皆由吕大哥决断。”
“我吕布愧对高老!”
吕奉先轻叹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催马朝前赶去。
这时,张辽也自责道:“这都怨我!倘若不是我提议夜袭,也不会是如今这般局面”
“我等肝胆相照,情同手足,张兄休再胡言!”
高顺连忙出言打断张辽,语气中有着一丝愠怒。
“可可唉!”
张辽张了张嘴,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就在当夜,吕奉先一行人离去还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两千鲜卑骑兵疾驰赶到了高家庄,一通搜索后便将高家庄付之一炬。当众人听到这一消息后,个个皆是满脸怒容,在咒骂异族的同时也在心里暗自庆幸。
“幸好让庄里的老少妇孺提前撤离,否则高家庄必会血流成河。”
“嗯。这群异族强盗毫无人性,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老子迟早要宰了这群畜生!”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高顺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随后说道:“诸位听我一言!大家与其在此咒骂,倒不如商议一下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众人也都附和着点点头,其中一人开口建议道:“要不我们找准时机再次夜袭!”
那人刚说完,立马就有人出言反对:“不妥不妥,鲜卑大军足足几万人,我们这点人还不够对方塞牙缝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等就在这山里干耗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众人这是心里都憋着一股气。试想刚拿下一场大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迫躲到大山里避敌锋芒,任谁心里也觉得窝火。
吕奉先清了清嗓子,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眼下敌我力量太过悬殊,我等只能静待时机!即刻起,广撒侦骑时刻注意鲜卑大军和朝廷援军动向,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回来告知!”
说完,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过,最终凝视着洞口处覆盖的积雪愣愣出神。
此话一出,众人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们也都清楚眼下形势,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罢了。
与此同时,临沃县城在遭受了鲜卑大军连续三日的猛攻后,已是岌岌可危,城破也不过时间问题。城墙上的守军心里也在不断打鼓,不知还能否坚持到援军赶来,亦或者朝廷到底有没有派出援军。